本以为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那时候单桠只是觉得它跟柏赫的眼睛颜色很像,却比他要容易看得透彻。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后来她才意识到这颗原石值钱两个字的概念,多具收藏价值,自己把它切割成三个耳骨钉又有多暴殄天物。
可晚了,跟那人眸色极其相似的黑钻已经被她割了,戴在了耳朵上。
单桠轻手轻脚地去复健室把耳钉消了毒,重新戴上,下意识伸手去摸,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心安。
路过柏赫房门的时候步子不自觉地放慢,没打探的心思,却听见了极其轻微的呻吟。
单桠脚步一顿。
柏赫的门后来没了关严实的习惯,怕晚上出什么事来不及。
总不会有人不敲门进屋。
她该去叫醒许伯和护工,他们经过特殊的培训,处理这种问题显然要比她专业。
可单桠的脚就这样钉在原地。
她也不差。
之前不都是她么。
哪里轮得到别人。
……
门,被推开。
卧室很大很大,却只有一张床。
被子早就被蹭开,床上之人压低着声音仿佛在梦呓。
走进了才越发清晰,那是种痛到极致的,困兽般的呜咽。
单桠呼吸有些沉了。
既熟悉又其实很陌生,很陌生的幻痛,狠狠勾破她心底埋葬的尘土,一瞬间枝桠狂生,心脏酸楚。
床很低,即使人从上面摔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kingsize的床上他却睡在左半边那么一小块地方,身体朝着的方向同床沿恰留出好像半个人的距离。
单桠轻手轻脚地半跪在床头。
她动了动手腕,还是没能转头就出去,脸上带着一种几乎认命的决绝和渴望。
单桠伸出手,极轻地环抱住柏赫。
她趴上床沿的那一刻,距离被填满。
柏赫睡前会吃药,往往幻痛发作到这样严重的程度,意识是不会清醒的。
即使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单桠仍然为自己此时的行为感到羞耻。
自己大概是柏赫教过最差的学生吧,什么都学得会又怎样,心狠不透才最致命。
惨淡月光勾勒出床上之人高大的身躯,柏赫上半身蜷缩着,腿有了知觉后问题变得更严重,无论怎么吃药幻痛也无法解决。
丝质睡衣紧紧贴在背脊,被汗水浸透,他的肩膀无法自抑地抽动,毫无伤痕的手紧紧攥着掌心。
单桠握住他的手腕,没忍住在上面很轻地吻了下。
一点一点掰开他握紧的拳,像疗愈般抚了下被掐到几乎要把肉扣下来的掌心,看了眼没破皮,才撑开他的手握进自己掌里。
而后把他的袖口扯下来,盖住腕骨。
怀中之人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反抗的动作轻了许多。
“柏先生?”
单桠的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很轻。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她的心放了放。
镇静只是一时的,柏赫仍然被困在梦魇里,他是自制惯了的人,咬着牙即使是在梦里也不吭一个字。
床垫微微下凹,单桠半个身体上了床,冰凉的指尖蹭掉他额角的汗。
柏赫腿的外伤完全治好,没有任何问题,日常的头痛和幻痛都来自于精神压力。
他应该觉得不舒服,睡前就吃了药,但发作严重时长期服用的药物早就产生抗体,不顶用。
单桠熟练地抱住他因剧痛而弓起的肩膀,帮他调整了个姿势,手一下一下顺着他刚才捶的左腿。
“伤口好了。”
单桠握着他的手,被柏赫指头抓得很痛,但仍然温柔,带着他去摸自己的腿。
“你看,都是好的,一点也不痛。”
单桠熟练地找到他的腿部经络,手指用了巧劲顺着按下去,指尖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纤维的痉挛跟跳动。
柏赫绷到极限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而单桠没有停,她的动作沉稳而熟稔,熟悉柏赫每一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