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抵抗什么,却又像在伸手要她凑近。
“你放松。”
她靠得更近了些,贴在他肩膀边:“不痛了是不是……伤口已经都长好了。”
柏赫咬着的唇送来,扭头就蹭在她锁骨间,带着湿热的气息。
单桠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完整的。
“你……”
妖精。
她闭了闭眼,脖子往后移,尽量不碰到他,酥麻的感觉又如潮水般退去,手上才又重新使了力道。
单桠看着他蹙眉,在真丝枕罩上蹭了蹭,表情似乎极其不满意的脸,很轻地笑了下。
不知过了多久,柏赫混乱的呼吸才逐渐在她的照料下平复,单桠欲松开手,却被紧紧扣住。
要起身的动作一踉跄,又重新半跪回床边。
柏赫紧紧抿着唇,单桠如何也听不清他想说什么。
许久没再看到他这样,恨意如同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又顷刻间被化作疼惜。
她是恨的。
恨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胸有成竹的掌控。
又恨自己宁愿看着他冷眼嗤笑,也不愿见他如今这样躺在床上。
明明是把她当作筹码,运筹帷幄从来不出错的人,却在无数次意识昏沉的时候,对她流露出毫无防备的脆弱。
他怎么能这样呢?
人就是非好即坏啊,她经验所谈坏得更多。
单桠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矛盾,毫无招架之力。
一直握着手。
落地窗外逐渐泛起灰蓝的天色。
柏赫的呼吸彻底平稳,单桠犹豫了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
掌心已然被掐红了。
她恼,又不知道在恼什么,只能小声骂他。
“叫你逞强。”
睡觉时身边一个照顾的人也不留。
单桠看了眼他紧闭的双眼,柏赫睫毛很浓密,跟本人毫不相符的纤长。
这大概是他从来不带眼镜,即使是平光镜的原因。
月光如水褪去,晨露轻轻滴落。
柏赫眉宇间的痛苦被抚平了,单桠拉过被子,将他的手臂也放进去。
而后起身。
在黑暗中跟他短暂地贴近,又在身上有着彼此体温后,一步步退却离开。
……
柏赫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拉进深海,压抑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忽然又被人捞了出来。
自己真是糊涂了,恍惚中竟然看到了单桠。
但是下一刻又有种摆烂了的自暴自弃,恼却也默许她又来自己梦里。
一下就能认出她啊,那是毒蛇眼睛的黄色,只是稍亮。
是在他心里,还没什么能……
不。
就是无可代替的颜色。
他几乎厌弃般地将手伸下去……他不愿意单桠出现在自己梦里。
可越是抗拒,他越是会梦见她。
那种离开她就好像要活不下去的感觉又上来抓紧了他的心。
沉重的声音被闷进蚕丝薄被,真是荒唐,他竟然觉得闻到了她的气息。
真丝在斑驳夜色下泛着幽蓝的光,又仿佛在抖,柏赫在极端的自我厌弃下轻轻喘息,缓缓睁开了眼。
眼里是热度褪去,越发冰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