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想起昨夜灵泉老龟沉底前说的第九碑在皇陵之下,想起陆昭怀里半焦的木匣,想起那些被锁在太医院的医师敲牢门的声音。
我要去灵泉。她突然起身,暖炉地掉在地上。
关凌飞要拦,被她按住手腕:我没事,就想看看泉眼。
月上柳梢时,灵泉畔的雾气比白天更浓。
苏惜棠蹲在泉边,伸手搅了搅水面,寒得刺骨的泉水突然泛起涟漪——不是风,是她腕间玉佩在烫。
她咬了咬牙,从髻上取下银簪,在指尖轻轻一划。
血珠冒出来的瞬间,玉佩地轻鸣。
那粒血珠没掉进泉眼,反而地窜起来,顺着玉佩上的晶丝钻进她心口。
苏惜棠猛地一颤,像是被人兜头浇了壶热水——热流从膻中穴炸开,顺着右臂的经络往上冲,被封住的三脉处传来刺痒,像是冰封的河面上裂开了细缝。
原来如此她望着指尖还在渗血的小伤口,眼底亮得惊人,这玉佩,早就在等我的血。
夜风卷着雪粒子扑过来,她却觉得浑身烫。
灵田空间的入口在玉佩里,而玉佩的灵气,不知何时已经和她的血脉缠成了一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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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手被封了脉,那就让血替她把脉;既然手不能写方,那就让血替她开方。
她摸出腰间的银针袋,指尖在穴的位置顿了顿。
月光透过雾霭洒下来,照见她眼尾的泪痣——那是方才试血时,血珠溅上去的。
关大哥。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灵泉轻声说,明儿个,我要在空间里试试。
风裹着她的话音钻进林子里,惊起几只夜鸟。
远处青竹村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雪地上的星子。
苏惜棠望着自己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那影子里,似乎有另一个她,正盘膝坐在灵田中央,手里捏着根银针,正对准心口的膻中穴。
雪地上那抹山影刚淡下去,苏惜棠眼前已换了天地。
灵田空间里的晨雾比外头更清透,沾着露珠的青蒿叶在脚下铺成绿毯,远处灵泉腾起的白汽裹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她跪坐在田埂中央,指尖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她从现代中医教材里抄录的《子午流注图》上,标着诸气之海的膻中穴。
疼就喊。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在哄从前针灸课上怕疼的同学。
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刺痛顺着胸骨窜上后颈,血珠却没往下滴,反而被玉佩里溢出的灵气托住,凝成颗暗红的珠子悬在穴口。
灵气裹着血珠钻进体内的瞬间,苏惜棠整个人抖如筛糠——那不是温吞的滋养,是滚烫的岩浆在脉管里横冲直撞!
被陆昭封死的神门、列缺、内关三脉处传来锥刺般的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冰面下猛划。
她咬得下唇渗血,却强撑着睁大眼睛,看着血光顺着右臂蜿蜒:从肘弯的曲池穴到腕背的阳池穴,每过一处,麻木的皮肤就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当血光漫到指尖时,她突然能清晰感知到空间里每株药草的脉络——青蒿的苦味在舌尖炸开,紫苏的辛香撞进鼻腔,连远处灵泉里游过的锦鲤,尾鳍扫过水面的震颤都顺着灵气传进她掌心。
原来她喘息着扯动嘴角,冷汗把额黏成绺,这才是灵田与血脉真正的共鸣。
竹帘外的动静比她预想的来得快。
小桃扒着药棚的竹帘,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雾在帘布上凝成小冰珠。
她本是来送新晒的陈皮,却透过缝隙看见主母在空间里浑身抖,银针上的血线像条活物般往胳膊里钻。主母!她尖叫着撞开竹门,怀里的陈皮撒了一地,您这是要话没说完就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药罐都晃了晃。
让我割血助您!小桃从腰间抽出裁纸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冷光,我认得百草,记性也好,您教我的《汤头歌诀》倒背如流!
要是您倒下了,谁来续那本记着三百二十七户的诊录?
谁来给李阿婆的寒腿开方?她话音未落,刀刃已压上掌心,皮肤被勒出白痕。
胡闹!关凌飞破门的力道大得门框都晃了三晃,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烤完的鹿肉——本想给苏惜棠温着当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