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敞开,阳光照进来,落在青砖上。江知梨拉着沈棠月的手,站在大殿中央。皇帝坐在上方,贵妃立于侧旁,目光扫过她们母女,没有说话。
江知梨抬头看去,眼神平静。
她等了片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待她招认,便拖去慎刑司】
心声罗盘今日第一段念头,来了。
她手指微微一紧,随即松开。这念头来自贵妃,清晰、冷酷,毫无掩饰。不是猜测,是已经决定的事。
她明白了。
这场审问从一开始就不为查明真相,而是为了定罪。贵妃要的不是证据,是认罪书。一旦沈棠月低头,立刻就会被带走,再无翻身之机。
江知梨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抬高。
“陛下!棠月虽愚,却知偷窃乃大罪!”
殿内一静。
皇帝目光转来,眉头微动。
贵妃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
江知梨不看她,只盯着皇帝,继续道:“臣妇教女不严,若她真犯此错,甘愿领罚。但若她是被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
她说完,退后半步,低头垂手,姿态恭敬。
可这话里有话。
前一句认错,后一句翻案。表面服软,实则逼宫。
皇帝没立刻回应。他看着江知梨,眼神沉了几分。
贵妃终于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本宫栽赃?”
江知梨缓缓抬头,看向她:“贵妃说珠钗从棠月袖中滑落,可有第三人看见?当时殿门刚开,棠月才进门,袖口宽大,若真藏物,走路时早该掉落。怎会偏偏在您面前才掉出来?”
贵妃脸色一变:“你胡搅蛮缠!”
“我不是胡搅。”江知梨语气平稳,“我是讲理。陛下在此,自有公断。若贵妃拿不出确凿证据,仅凭一句‘滑落’就定人重罪,那日后谁还敢入宫请安?”
她每说一句,贵妃的脸色就白一分。
殿内宫人低着头,没人敢出声。
皇帝终于开口:“贵妃,那珠钗可还在?”
贵妃咬牙:“回陛下,已收进库房。”
“取来。”皇帝淡淡道。
太监领命而去。
江知梨站着不动,眼角余光瞥见贵妃的手指攥住了裙摆,指节泛白。
她在怕。
不是怕自己说谎被揭穿,是怕那珠钗本身有问题。
片刻后,太监捧着锦盒回来,打开呈上。
皇帝接过珠钗,仔细看了看,递给了身旁的老太监:“你认得这钗吗?”
老太监双手接过,眯眼端详,忽然神色一震:“这……这不是娘娘三年前遗失的那支?”
贵妃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老太监颤声道:“回陛下,奴才记得清楚。这支珠钗是先皇后赏给贵妃的,镶的是南珠,底托刻凤纹。当年贵妃摔了一跤,说丢了,还哭了一场。如今竟出现在沈姑娘身上?”
皇帝眼神一冷,看向贵妃:“爱妃,这钗既是你的旧物,为何会出现在棠月手中?”
贵妃嘴唇抖:“我……我不知道。或许是她偷了府中物件,又带进宫来……”
“不可能。”江知梨打断她,“棠月每月初一进宫请安,每次搜身。若她真藏了东西,早在宫门外就被拦下。这支钗若是三年前就丢了,为何现在才出现?若说是棠月偷的,那这三年它在谁手里?”
她步步紧逼,语气不急不缓。
贵妃额头渗出细汗:“你……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我不黑白。”江知梨看着皇帝,“陛下,臣妇斗胆,请查这支珠钗何时入库,由何人经手。若真是贵妃旧物,那也该有记录。若没有,那就说明——有人伪造了它的来历。”
皇帝沉默片刻,点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