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时,江知梨正坐在灯下整理账册。她抬眼看了来人一眼,是云娘。
“出事了。”云娘声音急,“沈棠月在宫里跪着,贵妃说她偷了珠钗。”
江知梨放下笔,站起身就往外走。她没说话,脚步却快得几乎带风。
马车停在门口,帘子掀开一半。她上了车,云娘紧跟着坐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沈姑娘去给贵妃请安,刚进门,那珠钗就从她袖子里掉出来。当场就被侍卫按住,贵妃让她跪在殿前,谁求情都不准扶。”
江知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她知道这不合常理。棠月不是蠢的,更不会在这种时候犯这种错。
“贵妃什么反应?”
“冷笑。说‘沈家女,不过如此’,还让其他嫔妃都来看热闹。”
车轮碾过石板路,出沉闷的响声。江知梨闭了闭眼,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极短的声音——
【嫁祸于她】
五个字,清晰入耳。
心声罗盘今日第一段念头,来了。
她睁开眼,目光已冷。
马车停在宫门外。她下车时,有内侍迎上来拦。
“夫人,贵妃有令,外命妇不得擅入。”
江知梨看他一眼:“你去告诉贵妃,我若见不到女儿,今晚就会把陈家私通邻国的事报给刑部。”
内侍脸色一变,转身跑了。
不到半盏茶工夫,宫门打开。
江知梨一路走到正殿前。远远就看见沈棠月跪在青砖上,背脊挺直,髻有些散乱,蝴蝶簪歪在一边。
她走过去,在女儿身边停下。
“起来。”她说。
沈棠月抬头看她,眼眶红,嘴唇咬出一道白印。
“母亲……”
“我说,起来。”
她伸手拉人。沈棠月犹豫了一下,借力站起来。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
贵妃站在门槛上,一身紫金长裙,眉心一点朱砂。她看着江知梨,嘴角扬起。
“你来做什么?”
“接我女儿回家。”江知梨声音不高。
“偷了东西的人,还想走?”贵妃冷笑,“本宫亲眼所见,珠钗从她袖中滑落。你身为母亲,不教女儿规矩,反倒护短?”
“那珠钗呢?”江知梨问。
“已被收进库房。”
“我没看到赃物,只听你说一句‘滑落’,就要定罪?贵妃,朝廷办案也得讲证据。”
“你敢质疑我?”
“我不是质疑。”江知梨往前一步,“我是提醒你,沈家女儿不是你能随意羞辱的棋子。”
贵妃眼神一寒。
两人对视片刻,贵妃忽然笑了:“好一个护犊子的母亲。可你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侯府后院。我说她偷,她就是偷。”
江知梨没动。
她只是盯着贵妃,像在看一件旧物。
片刻后,她开口:“三年前,贵妃失宠那阵子,是谁连夜送药进宫?又是谁替你遮掩胎动脉案?如今倒学会翻脸不认人了。”
贵妃脸色变了。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江知梨声音依旧平静,“周伯前日才查到,当年那个替你诊脉的医女,如今就在城南住着。她手里还有你亲笔写的信。”
贵妃的手指攥紧了门框。
“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江知梨看着她,“放人,这事就算了。否则,明日满京城都会知道,贵妃曾在孕五月时堕胎,只为争宠。”
殿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