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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8(第15页)

“这……”周寺正苦笑,“大人呐,朝堂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下官这话,确是肺腑之言。独木难支,孤臣难为啊!”

陆却淡淡道:“从韩司操纵市井流言,要置她于死地那一刻起,我与他就绝无可能了。”

周寺正叹气道:“下官明白了。”

“抱朴,”陆却又说,“我从前总以为,自己无牵无挂,没有软肋,所以才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可现在,我有了。”

“你问我,为何不向她表明心意。”陆却的声音很轻,“我不敢啊,抱朴。”

“韩司只差一点就借着官家的手杀了她。而我……或许已是将死之人。一条注定要沉没的破船,如何能再拖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我有遗憾,或者让我珍惜眼前人。其实我倒还好,她能平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至于身边的人是不是我,我想并不重要。”

周寺正道:“可是大人……”他声音放小了些,“下官的弟弟与您同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唉,您这个年纪了,有个孩子也好啊。”

“想开点,抱朴。”陆却笑了笑:“我幼时丧父,心中常觉得悲痛与缺憾,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和我一样。况且,我这样的,整天泡在大理寺,大约也做不了称职的夫君、合格的父亲。不要也罢!”

“大人又说笑了。”

周寺正强自压下心头异样,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册子,双手奉上,“越州矿监司庆历七年至皇佑二年的全部产量细目副本,下官……找来了。”

陆却伸出那双苍白的手,“拿来。”

陆却快速翻阅这份明细,纸张边缘已经脆化,稍用力就会碎裂。

“……实产铜八万四千斤,上解七万斤,余者……”后面的字被人为刮去了,只留下纸张纤维被暴力破坏的毛边。

“刮痕是新的,不会超过三个月。”

周寺正说:“有人在您开始查之前,就动了手脚?”

“不是动手脚,是补漏洞。”陆却合上账册,“他们没想到我会调阅十年前的原始记录。越州矿监司现任监事是谁?”

“韩相门生,王璞。三年前上任。”

陆却点点头,没有任何意外。

他来到另一张条案前,上面铺着十几封书信的抄本,都是从韩彦城外别庄密室的夹墙里起获的。

字迹潦草,用语隐晦,核心信息清晰。

“腊月十八,船过江州,三百箱瓷器已换旗。”

“正月廿三,忻州马市,新钱兑契丹皮货,一兑五,甚悦。”

“三月十一,原工部匠作郎刘三水已安置在贺州老窑,可开新炉。”

“韩彦和地龙帮勾结,用官船夹带矿料,在汴京、贺州等私设铸坊。”

周寺正问:“可这些信里,从没提过‘韩彦’二字,都是‘东主’代称。光凭这些,定不了他的罪。”

陆却指着其中一封信的角落,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墨渍,形状奇特,像半个指印。

“这是官青。”

周寺正凑近细看,墨渍泛着青蓝光泽的墨色,与信中常用的松烟墨截然不同。

陆却说:“庆历年后,宫内制敕、枢密院急递,专用此墨以防篡改。配方只有将作监和韩相直辖的督册房知晓。这封信,最初是在有资格使用官青墨的地方起草的,韩彦没这个资格,但他老子的书房有。”

陆却冷笑,拿到这份证据,他已十拿九稳,尤其是这其中韩彦的字迹,和沈芙蕖拿到的完全吻合。

“下官看韩彦离伏法之日不远了,全赖大人洞察先机。当初下官还想把赝币案踢出去,哪曾想过竟会与浮尸案牵连在一处。”周寺正恭敬说道。

陆却接过话:“从与韩彦往来密切的那些女子的供词不难看出,韩彦挥金如土,奢靡无度。韩司对此极为厌恶,故而削减其用度,断其财源。

“韩彦之所以勾结地龙帮,恐怕是因为家中那点月例,远不足以支撑他在宗室子弟间争强斗胜、蓄养门客的庞大开销,他需要一条来钱更快的野路子。”

接近韩彦的,实为外敌。他们看中的,正是韩彦作为宰相之子,能轻易取得漕运批文、矿场关防。即便东窗事发,他们也相信,韩司必会千方百计保住这唯一的儿子。

韩彦提供政治庇护与官文路引,借相府名帖打通各路关卡,同伙则将漕运私矿铸成赝币。这些赝币起初只在汴京地下赌坊与高阶楚馆流通。

待大理寺开始调查,风声收紧后,他们便将赝币与上等铜料一并运出边境,换取皮货、马匹、珍宝。这早已非单纯牟利,实则是资助敌国钱储,导致大兴铜源外流,动摇金融根基,罪加一等。

“我不懂的是,造赝币中毒而死的人,为何会被抛在汴河边?他们会蠢成这样吗?”陆却又问。

周寺正道:“下官也想不明白。”

陆却说:“你还记得抛尸案指甲缝里的漕运泥土吗?”

周寺正立刻道:“当然记得!我们追查多时,确认那些泥土来自铜官山运往汴京的漕船。可那批铜矿是官府正规采买,文书俱全,与本案毫无干系。”

陆却盯着他的双眼,慢慢道:“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在他们指缝里填上泥土,又故意抛在汴河边,目的就是引起我去关注漕运。可惜当时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腐烂的尸体上。”

周寺正流下冷汗:“原来是这番缘故!”

陆却想到了李诚提交的验尸卷宗,死者指甲缝里的漕运封泥的批次和卷宗上不一致,可是李诚不像是粗心大意的人,于是他复查卷宗,发现李诚那份验尸记录有细微的日期涂改痕迹。

能接触并修改大理寺内部文牍的,必是熟悉流程的内部人员。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抛尸者希望案件被重视,但自身可能无法直接举报,只能通过隐秘方式引导陆却。

“是啊,抱朴,”陆却的声音沉静,“真正抛尸的,是你啊!”

“下官……下官……”周寺正慌乱之中,完全想不到任何应对之词。

“抱朴,我都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不必瞒我。”

周寺正跪下说:“下官心里清楚,恐怕您也清楚。韩相当年保下我,又将我塞进大理寺,根本不是什么赏识我的才干。他就是看中了我这耿直认死理的脾气,知道我与大人您秉性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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