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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更深露重各自心悬(第1页)

冯立仁的话落在地窨子里,像块石头砸进结了薄冰的水面,闷响之后,是更长久的沉寂。

松明火把的光暗下去了,没人去添,任由它自己挣扎着缩短。

黑暗从角落漫上来,一点点吞噬着人的轮廓。

“都早些歇着吧。”冯立仁最后说了一句,自己也靠回土壁,闭上了眼。

可他眼皮底下,眼珠子却没停,黑夜里亮着,不知在盘算什么。

于正来挨着他,没动,只是望着那将熄的火苗,腮帮子咬得一棱一棱的。

半晌,他偏过头,压低嗓子,几乎是用气声问:“冯大哥,北边……真让佰柯去?那边水浑得很。”

冯立仁没睁眼,喉结动了一下:“水太浑,才能摸鱼。鬼子我想兴许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闹腾,咱们才有缝儿钻。佰柯机灵,他知道深浅。”

另一边,赵小栓给他爹掖好破被角,自己却坐着一动不动。深夜里他眼睛睁得很大,望着草帘缝隙外那一点点惨淡的雪光。

李铁竹挪过来,碰了碰他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小栓,别瞎想。风里的味儿,兴许是别处野火烧荒。”

赵小栓没吭声,只是慢慢摇了摇头。他知道铁竹是安慰他。

只不过那焦糊味,连着两天了,方向……他心里揪成一团。

赵老栓喉咙里又出那种嗬嗬的声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小花袄。

赵小栓伸手握住爹枯柴般的手,冰凉的,微微抖。

他俯下身,凑到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爹,睡吧,儿子还在那在呢。”

角落里,刘铁坤守着空锅空袋,佝偻着背,像尊愁苦的泥菩萨。

他嘴里不出声地念念有词,仔细听,是埋怨:“……老天爷不开眼,小鬼子断子绝孙……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陈彦儒把最后几片干枯的、颜色可疑的草药叶子收进小布袋,系紧口子,疲惫地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

他躺下,却毫无睡意。那个腿部冻疮溃烂的年轻队员就在不远处,呼吸粗重而不稳。

陈彦儒在黑暗里睁着眼,脑子里飞快地过着所有他知道的、这塞罕坝冬天可能找到的草药,马齿苋?早就冻死了。蒲公英根?埋雪底下,能挖到吗?

黄芩?对,雷大伯说过北崖背阴处可能有老根……可那地方,太险了。

没有药,连干净的布都快没了,只能用煮过的旧绷带反复用,那疮口……

“陈大夫,”旁边铺位传来王老头细弱的声音,“您说……明天大队长他们,真能寻着吃食吗?狗娃夜里总喊肚子疼,其实是饿的……俺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陈彦儒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有福,大队长既然说了去找,就一定有他的章程。山这么大,总有点活物能果腹。咱们在里头,把该做的做好,别让他们分了心。”

这话既是说给王老头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翻了个身,脸对着冰冷的土壁,心里却想:章程?这冰天雪地,野兽都藏得深,哪还有什么章程,不过是拿命去碰运气。

靠门口的位置,李铁牛已经响起了鼾声,没心没肺似的。

李铁菊和李晓挨在一起,小姑娘睡着了还在微微抽噎。

冯程没睡,他能听见父亲和于叔叔低沉的对话,能感觉到地窨子里弥漫的那种沉重的焦虑。他小心地伸出手,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

草帘外,风声似乎小了些,变成一种悠长而单调的呜咽,像极了远处荒原上饿狼的嚎叫,却又更加空洞,更加无边无际。

不知过了多久,冯立仁忽然又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边:“都睡吧。攒着点力气。明天……日子还得过。”

地窨子里最后一点窸窣声也平息了,只剩下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那永恒的风声。

黑夜浓稠如墨,将所有的担忧、恐惧、希冀都暂时包裹、凝固。

这一夜,格外漫长,每个人都知道,天亮后等待他们的,绝非坦途。

但眼下,最要紧的也只有在这冰冷的黑暗中,保存最后一点体温,和那不肯熄灭的、活下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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