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沈韫气得发抖“威胁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脑袋敢这麽和我说话!”
“朝廷命官?你的官职不过是周郯给的罢了,如今他都要倒台了,你以为你还能仰仗他多久!”
如此大的口气,敢这麽议论周郯,和燕州那个人简直如出一辙。
可他的下场是抄家灭门。
沈韫听说他是周显的人,原本燕州也是周显的,是周郯为了独占互市的功劳抢走了燕州。
如今这两个人难道也是周显的人?
沈韫眉心轻轻一擡,重新打量起两人来。
“三殿下禁足于宫中,想不到竟还能伸出这麽长的手来?若是陛下知道了,你们和你们的主子该是什麽下场?”
“少拿陛下来压我们。等我们把钱家千金带回宫中,等着我们只是无尽的赏赐,谁会管我们有没有违反禁令?”
“你们就如此笃定宝珠身上藏着扳倒周郯的秘密?”
“若是没有,沈大人也不会追到此处。”
沈韫无言。
他说的在理,可她也确实不确定宝珠身上就一定藏有秘密。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们所有人?”
“如果沈大人愿意投诚,我们也可以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沈韫觉得好笑,这句话向来只有她对别人说的份。
湖面上的哭声一刻不歇,宝珠哭到咳嗽,沈韫终于听清楚了她在喊谁。
陆青丶陆青。
这是那个年轻的车夫的名字。
宝珠的哭声太悲恸,沈韫皱着眉,目光缓缓上台,落入柳祈的眼里。
柳祈也紧缩眉头,那双好看的眸子轻轻转动,好似在说什麽。
沈韫立马会意,脚步慢慢挪向插在土里的利箭。
可地上的枯枝一踩就断,那两个贼人立马反应过来她想要做什麽。
在她够到羽箭之前,身後的人再次拉开了弓。
来不及了!
她提起剑径直刺向挟持柳祈的人,那人果然拉柳祈来挡剑,沈韫提前收了几寸力,在长剑即将碰到柳祈衣襟时调转了方向,锋利的剑刃划破衣料,越过柳祈的肩。
她用另一只手抓住柳祈的手腕,将他用力朝自己身上一拉。
两具身体擦身而过,沈韫将柳祈护在身後,长剑直至那人心脏。
第三次。
她已经救了自己三次,每一次她都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
柳祈的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心脏仿佛装满了酸涩的汁水。
他以为她不会再救他了。
每一次,他都这样认为。
刀剑相交的声音刺耳,一声惊呼穿插其中,将柳祈的思绪拉回。
湖面的小船已经沉了一半,宝珠筋疲力尽地趴在船舷上,她好像还在哭,哭声在空荡的湖面回响,比寒风还要冷。
“宝珠!”柳祈和沈韫几乎同时开口。
“宝珠你快跳下船!”
回答他的只有哭声。
船是她弄破的,她不知道为什麽这些人要抓她,可她若是被抓住了,爹爹恐怕会担心地吃不下饭。
她已经害死陆青了,她不能再害爹爹。
可她怎麽可能逃得掉?
陆青已经死了,没有人能保护她了。
只有这样,只有这艘船沉了,她才能从这些人手里逃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