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知道,只要那点雪在,她就能再飞一次。
就能再被成心抱着,轻声说“我爱你”。
就能再假装,自己没烂掉。
命运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得到了能逃避现实的幻境,代价是什么呢?”
玉梨站在酒店走廊,壁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柄被月光磨亮的匕,匕的锋口正对着她自己的心脏。
她今晚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绒改良旗袍,裙料薄得像一层凝固的血,贴着皮肤滑下去,贴出她被苦修与欲望反复锻打的每一道弧线。
领口开得极低,几乎坠到胸衣边缘,两团雪白的乳肉被挤出一道深得能陷进去整个指节的沟壑,沟底还留着一点未擦净的香水,香得近乎淫靡,像熟透的桃子裂开时渗出的汁。
裙摆只到大腿根,高开衩一路裂到髋骨,每走一步,腿肉便在缝隙里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被刀划开的裂口,裂口里藏着更深的红。
丝袜是极薄的黑纱,带着细密的亮片,在灯下像一层被星屑浸湿的夜,裹住她被舞蹈与自虐练得紧而有力的腿,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像两条被月光灌注的银蛇,安静,却蓄满欲。
外套是一件短款的黑色皮衣,领子立得极高,却只扣了最下面一颗扣子,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凹陷处那点被香水浸亮的汗珠,像一串不肯坠落的露,悬在欲坠未坠的边缘,映着走廊的冷光,泛出近乎羞耻的暖。
妆容是精心算计过的堕落。
眼线画得极长极细,像两道被泪水晕开的墨痕,眼尾却故意勾出一抹妖冶的红,像被谁吻到淤青。
睫毛刷得浓密卷翘,每一次眨眼都像蝶翅在颤抖,蝶翅上沾着一点点金粉,在灯下闪得像碎掉的星。
唇妆是暗红色的雾面口红,颜色深得像被咬破的伤口,唇峰却故意留了一点未涂满的苍白,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血梅。
她站在那里,像一朵被暴雨打湿却越开越艳的黑曼陀罗,香得让人想咬一口,又怕一咬就中毒。
她站在酒店套房门前,指尖悬在门板上,像悬在悬崖边的一片雪,随时会坠,却又固执地不肯先碎。
她敲门。
三下,轻得像怕惊动什么,又像在给自己最后一次退路。
门开了。
熊爷站在逆光里,右臂吊着雪白的夹板,绷带从肩头一路缠到指根,像一圈被月光冻住的枷锁。
他脸色灰败,眼底烧着两团压不住的火,烟灰色的烟蒂夹在左手指间,灰快掉不掉,像随时会烫进肉里。
他看见她,先是愣了半秒,随即笑出声,那笑带着骨折后的戾气,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空气。
“哟,”他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我当谁呢。小母狗,自己送上门了?”
玉梨的睫毛颤了一下,像被风吹落的蝶翅。
她没说话,只把帽檐压得更低,口罩后的呼吸却乱得像被撕碎的纸。
她的手指在风衣袖口里蜷紧,指甲掐进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印。
她恨他。
恨到骨头缝里,恨到想转身就走,恨到想永远不再看见这个把她毁掉的魔鬼。
可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站在这里,恨自己腿软得迈不动步,恨自己心底那股从骨髓里爬出来的空虚,像无数只钩子,把她往门里拖。
熊爷侧身让她进门,夹板下的肩膀明显塌了一块,像一座被地震震裂的山。
他“嘶”了一声,疼得眼角抽搐,却故意用那只受伤的胳膊去碰门框,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却勾着更深的笑。
“看,”他把吊着夹板的胳膊举到她面前,绷带下隐约渗着淡黄的药渍,“上个月被人偷袭。骨裂三处,差点废了。”
他盯着她,眼底的火烧得更旺,像要把她烧成灰。
“老子躺了一个月,动不了,”他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毒,“你倒好,干净了?戒掉了?找小男朋友去了?”
玉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她抬眼看他,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刀刃上,却带着一丝近乎自虐的冷
“你又没联系我,我……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她恨自己这句话出口的软弱,恨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恨自己眼底那点不肯承认的、近乎乞怜的亮。
可她更恨他,恨他用受伤的胳膊来博取她的同情,恨他用这副样子提醒她你已经脏到,连恨他都恨得底气不足。
熊爷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夹板下的骨头出细微的“咯吱”声,像在替他嘲笑。
“不要你?”他伸手,粗糙的左手掐住她下巴,逼她抬头,“老子花五十万买的母狗,说扔就扔?”
他指腹擦过她唇角,擦得毫不温柔,像在擦一件脏了的瓷器。
“说,”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火,“这一个月,你干净了吗?嗯?有没有让别人碰?”
玉梨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没有……”她声音碎得像玻璃碴,却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恨自己这句话出口的谎言,恨自己声音里的软,恨自己眼底那点不肯承认的、近乎自毁的渴望。
可她还是说了,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坦白
“可我……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