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取不出一丝一毫人气。
黑暗和恐惧发了疯地拉扯代熄因,视线变得朦胧,世间一切飞驰着褪色。
他知道,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喂,120急救中心……”
救命的声音一响,他霎然张开嘴。
喉咙里先是只有“嗬……嗬……”的气音,急得他双目通红,发狠地挤压声带,用尽肺部最后一点空气,撕扯着喉咙对着接通的另一头说:“98国道……重大车祸……请……”
请求救援。
嘴巴张得老大。
像个器械,反复运作。
请求救援。
请求救援。
请求救援。
他发不出声音了。
这几个字等于把嗓子放在案板上用钝刀切除,就像在剁掉不要的烂肉。
一下,一下。
切得痛不欲生,切得干干净净。
“国道哪一段路?喂?喂?”听筒里接线员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请问您是目击者吗?喂……”
龟裂的嘴唇坚持一开一合,发麻的手掌坚持一举一落。
呼吸还持续着,代熄因却再也制造不了任何动静。
连气声都没办法发出。
到最后,他已然听不懂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
眼中有泪无声滑过血污,视野尽头,除了灰暗的天空,下压的群山,只剩越来越黑的天。
死一般沉寂——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进入下卷了[让我康康]
好快呀[熊猫头]估计再有两周就能大结局了
第48章爱人(一)印上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夜晚的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消停。
盛川似乎没有春秋,酷暑之后转眼成了极寒。
天空不下雪,却处处透着冷气,一说话,文字便带着雾气落下。
掉在地上,就结冰了。
冬日一般与安宁和圆满挂钩。
有些人奔波一年到头,就为了迎接岁末的收获与相聚。
往常春节,代熄因都是和代迁逾他们一块过的。
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他和外婆家那边的亲戚也不亲,今年本来做好了一个人过年的准备。
不想却接到了葛昭的电话。
她在那头絮絮说了很多。
从思念到期盼,从愧疚到恳求,东拉西扯,絮絮叨叨。
听到最后,代熄因还是没法狠心,默默接受了父母给他定的机票。
出国前,他又去了一趟医院。
在门口碰到了甘臣,对方自然地对他打招呼:“这么巧。”
“是啊。”他停下脚步。
这半年里,他们见过好几次面。
因为甘婼晴在这里。
陈昉也在这里。
有时照顾完甘婼晴正好有空,甘臣会顺道来看看陈昉,代熄因又是常客,两人偶尔像这样站一会儿,聊聊近况,或者一道去吃顿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这段时间疗程效果不错,人看着精神了很多。”
“是不是快结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