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请愿。”麦穗答,“代夫应役,免税半年。”
守卒迟疑,进去通报。片刻后,郡守亲自出现在大堂廊下。
他年约五十,面容沉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麦穗手中的布包上。
“你说依法?”他问。
“是。”她上前一步,解开布包,取出那片残简,双手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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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接过,细细阅读。堂前寂静无声。他读完,又对照手边另一卷完整《秦律》,眉头渐渐皱起。
“此条确存。”他缓缓道,“然从未见施行案例。”
“因为它被压在夹层里,没人翻开。”麦穗声音不高,却清晰,“我们不是求恩典,是求公道。朝廷立律,若只给识字的男人看,不给种地的女人用,那律就成了摆设。”
郡守看着她,没说话。
她继续道:“去年陇西旱,三十八村减产。我们赵家村因堆肥、轮作、集水沟渠,反增两成。技术在野,人心在实。如今我们拿律文来,不是闹事,是想让规矩落地。”
堂前风起,吹动她褪色的短褐衣角。艾草绳晃了一下,出细微摩擦声。
郡守转身入堂,坐定。文书递上纸笔。
他提笔,在申书页写下“准”字。
墨迹落下那一刻,有个妇人捂住了嘴,眼泪滚了下来。
麦穗接过批文,没笑,也没跪谢。她将文书小心折好,收入怀中。
一行人转身离去。走出县衙大门时,阳光照在脸上,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麦穗没回头。她把手伸进怀里,确认那张纸还在。
回到村口,她站上晒场石台。
“从今往后,家中男丁戍边,田由妻耕,官府认役,免税半年。”她大声说,“这是批下来的,不是求来的。”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有人欢呼,有人抹泪,更多人围上来问细节。
赵德不知何时也到了场边。他站在祠堂檐下,手里铜杖拄地,神情复杂。
麦穗看见他,走过去,把那片律简递还。
“你留着吧。”他说,“放在你那儿,比在我这儿有用。”
她没推辞,收下。
当晚,她在东厢书库重新整理册目。阿禾不在,她独自一人,将新批的申书副本登记入库。
她翻到一页空白,用炭笔写下:“元年三月十七,依律获准女子代夫应役,案十户。”
写完,她停了停,又添了一句:“规则若不用,便只是竹片;用了,才是路。”
她合上册子,吹熄灯。
刚走出门,迎面撞见赵王氏。她手里捧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清水,水上浮着一片薄薄的姜。
“听说你一天没喝水。”她说,“含点姜,提神。”
麦穗愣了一下,接过碗。姜片贴着唇边,微辣渗入嘴里。
“谢谢。”她说。
赵王氏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那个……《粪田法》的借阅简,我放你案上了。你前日说要查三年轮作数据,我帮你翻出来了。”
麦穗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以后这类事,你直接记进总册就行。不必专程告诉我。”
赵王氏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挥了下手,像是赶蚊子。
麦穗回到屋内,把碗放在案头。她从鹿皮囊取出那张批文,铺在灯下再看一遍。
“准”字墨色浓重,笔锋沉稳。
她伸手摸了摸左腕的艾草绳,忽然想起什么,从囊底摸出那张画着交叉线条的桑皮纸。
她把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
一纸是权力的印记,一纸是未知的符号。
灯焰跳了一下,影子在墙上晃动。
她拿起炭笔,正要在符号旁注解,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小娥冲进来,脸色白:“麦穗姐!刚才县衙差役路过,说郡守批完我们案子,立刻召见里正,问赵家村还有多少类似律条被闲置……他还说,要调阅我们夜读会的全部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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