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液在这个炎热的季节似乎增加不了多少温度,李俶却好似被熔岩烫到,连怒气都更被燃烧几分。
“难道真的要等我看到你毫无声息地躺在我怀里,化作白骨,才能叫我好受是吗?”
翻车了。
只可惜李倓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兄长字字泣血,带着悲痛的怒吼是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被李俶揪着衣领,本就咳得缺氧,加之李俶怒气上头忘了手下留分寸,也不顾自己被脸上沾满的李倓咳出的血,手中自是收得越来越紧。李倓嘴中的鲜血积攒不少,又回流至喉中,他呜咽挣扎着,却因嘴中堵满了血,咽喉又被桎梏,发不出一点声音,无丝毫抵抗之力。几重压力之下,本就稀薄的空气被挤压得所剩无几,他终于没有办法在这种境地下呼吸更多,眼见就要翻白眼彻底窒息再次晕厥,待李俶彻底骂完清醒後,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将人放下。
李倓觉得这几天好像受伤晕过去的次数有些太多了,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再也没有更多力气咳嗽的身体无力地顺势倒下,突然涌入的大量空气使得他的身体痉挛抽搐,终于尽数将嘴中剩馀的血液吐了出来,瞬间染红锦被。
缓过来一些的李倓顿时有些後悔,自己方才如此折腾一般似乎有些吃力不讨好,除了被兄长狠狠骂了一顿外,什麽也没得到。虽然没听清楚骂了什麽但总归不是什麽好话。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将自己靠在床架上,擡眸去看生气的兄长。
“抱歉刚才皇兄说什麽?我没听清……若是还有兴致,便再骂一遍吧……”
声音枯哑,倒真的像是个破锣。
等了许久都不见李俶有反应,李倓眨了眨眼,他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力气也回来了大半,就是嗓子还有些疼。以为李俶睡着了,起身就想招呼他。
被褥湿漉漉的,一摸便是一片红色,李倓倒也没注意那麽多,撑了一把床沿光着脚下地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拉李俶的袖子。
将那衮服印上了鲜红的手指印,竟有些瘆人。
霎时间,李俶紧紧将他抱进怀里,问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侠士化悲愤为力量,誓要将建宁王写死在床上。
十三和他完全是两个写作风格,他不会这麽情绪化,毕竟人还是要上班的,有凌雪阁编制就是这点不好,一个不小心被上司发现可能就要喜提裁员,没有N+1的那种。反正他就只管香,怎麽香艳怎麽来,才不会像侠士那样把他们阁主写得这麽粗暴。
陛下明明就是把弟弟放在心尖尖上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怎麽会在床上对人家这麽暴力啊!
十三简直不忍直视这血腥又可怕的剧情,感觉下一秒我们帅气柔弱又可怜的建宁王就真的要被兄长干死在床上。
但是侠士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听不进别人一句劝。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没看到他怎麽对我的!打我就算了不给我掉特殊也算了!竟然还污蔑我!我没把他写死就不错了!”
十三汗颜,他觉得已经救不了侠士的九族了,希望到时候给陛下交差的时候别牵连于他就好。
“不对,不能写死我还可以给他写流産啊!反正现在大家都真的信了建宁王怀了龙胎,他身体不好又失丶忆丶了,不知道肚子里有个娃一不小心失足给摔没了也是很正常的。反正你也说他是真的失忆了嘛,哦那再搞个替身文学好了,其实现在这个建宁王不是真的建宁王,只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陛下不知道只当是真的建宁王复活了并且有了身孕。陛下知道真相後怒而暴起直接把人扔床上猛猛艹,做个七天七夜,最终建宁王身子受不住,把孩子干没了哇哈哈哈哈!多麽合情合理的剧情!”
十三默默端着自己的小桌子离侠士远一些,感觉这人应当是真的疯魔了。
“就算是鬼也好,倓儿,别离开我……好吗?”
责备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满目血腥的场景简直和当时的赏宝会一模一样,李倓满身是血地在他面前倒下,消失。李俶太怕了,比起李倓骗他,他还是更怕真的失去弟弟。
李倓思索到底还要不要装下去,突然又身体悬空被托着抱着去了一旁的干净柔软的榻上。
“我给你换身衣裳,还难受吗?”
李倓摇了摇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打得措手不及,也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所以吐血这招还是有用的?
只是看李俶这接近崩溃的模样,以後还是不要随便用了。
见他眼下青紫想必已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怕是自自己失踪後就夜夜难寐,忧心忡忡,一是担心李倓是真的死了,二是怕梦中重现那些令他不安的场景。
李倓有些心疼了,确实不该如此玩弄兄长的感情,他自己是开心了,却没想过旁人会有多痛苦。他往里尽量挪了挪,留出一点空隙,只是这张榻本就是临时休憩用的,不是很大,根本容不下两个成年男人。
“皇兄不如也休息一会儿?”
李俶自己湿透的衣服也没换,这下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也干得差不多了。
“不必了。”见李倓不再继续僞装失忆,李俶倒也松了口气,但是仇还得报,不让这个弟弟吃点亏他永远不知道长进,“倓儿再睡一会儿吧,我请了太医再给你看看。”
太极宫是我的第二老家。jpg
太医哼着小曲进宫了,不知道二位又闹了什麽幺蛾子这麽急匆匆地喊他去瞧瞧。
瞧啊,陛下把殿下抱在怀里,殿下睡得真香,多麽美好悠闲的夏日午後画面啊。
就是这血腥味怎麽有点重?
再仔细瞧瞧这陛下怎麽满脸都是血点?谁受伤了!
太医缓缓地转过头,看到被鲜血染红了的半张床,血还未干透,时不时有那麽一滴两滴顺着床沿滴落至地面。
看这事闹得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杀人了。
不对……这不对!
太医颤颤巍巍地爬过去探了探李倓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看来陛下没杀人。
忽然李倓睁开眼,将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