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这个也没用。”狱卒甩了一大叠宣纸和笔墨到地上,“写吧。”
“写什麽?”
狱卒挠了挠头也不明所以地说:“陛下说你们平常写什麽就写什麽,不用顾忌。”
两人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原来陛下没怀疑他们,只是想把他们关起来潜心“创作”。
二话不说便原地坐下提笔。
左右也没事干,狱卒干脆在门外席地而坐看他们奋笔疾书:“所以建宁王怀了龙胎的事情,可是真的?”
之前殿下关在这儿的时候他们可没敢仔细观察。
“那自然是真的!欺君罔上那可也是杀头的大罪!”
侠士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点心虚,因为这事确实不是真的,都是靠他和十三杜撰出来的,没想到影响这麽大,现在感觉全国人民都信了。
但是他嗓门大,莫名给人信服感。
转头又问十三:“所以你找我啥事?”
十三大喊一声差点把正事忘了。
“哎呦哎呦哥们我和你讲我在房顶上看到了什麽。”
侠士听完後却没有被正主发的巨糖砸中,难得聪明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所以殿下失忆了?”
“对啊。”
那不对了!侠士疑惑。
刚才虽然李倓只和他说了一个“哦”字,可那动作,那形态,那藐视一切的眼神,嫁祸于他的行为,分明就是李倓本倓啊!绝对不可能是失忆的。
李俶自然也知道李倓是故意冤枉侠士的,气也不是对侠士撒的。不知道李倓又在耍什麽小心思,明明病还没好又乱跑,还掉水里,还好如今是夏天,不然若是池水冰冷又得冻出个好歹来。
李俶虽是心疼,但疼到最後是怒气更胜一些,恨不得将不听话的弟弟绑在床上,让他一刻也不能闹腾,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不过是离开一炷香的时间,这人又把自己折腾晕了,若是自己再晚来一会儿,可不就真要成一缕冤魂。
真的要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才好叫他这个兄长好过是吗?
李倓!你说话啊!
李倓早已晕得不省人事,任由李俶怎麽喊他晃他都没有反应,只是中途咳了次水便又昏昏沉沉地一动不动。
李俶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加快了手下策马的速度。
结合刚才会见将李倓救回的那位大臣的话,总觉得事情没有这麽简单。
那白发苍苍的老臣被传唤进宫,听闻自己救下的是如假包换的建宁王,激动地就要当场跪下,前一脚还在被家里老婆子训斥没抢到话本,後一脚进宫就听闻如此大好消息,感觉自己真的是功德无量。
颤颤巍巍跪爬着就将怀里的书一股脑儿塞进皇帝陛下手里——此刻只有满心的同好交流,君臣间的礼仪全部都抛之脑後。
“陛下!您一定要对建宁皇後,啊不是,建宁王殿下好啊!别让他出去受苦了!看给孩子饿的。”
李俶茫然地点头,心道宦官塞的那些还没时间看呢,你们这些人都是喜欢见面塞话本子的吗?
他粗略翻了翻,还不带重样的。
他的奖赏还没下发,那位老臣又补充道:“我本来想带建宁王殿下直接进宫的,却来了个年轻人阻止我,说此人极为可疑,还是先送进牢里好。”
“什麽人?”
“是个扎着丸子头,刘海挑染成白色的年轻人。”
是谢采。
他果然出来行动了。
李倓将吐血的本领掌握得淋漓尽致,可以很好地控制吐血的时间和量数。
被太医扎了几针他就悠悠转醒,力气和嗓音都回来了。
隐隐感觉到兄长有些生气,虽然李俶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脸上没有挂着任何表情,李倓以多年的经验觉得兄长多半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既然如此就更好办了。
总之遇事不决先吐血吧,吐了血李俶的气就能消了大半。
他故作娇弱地撑起身子,轻咳几声先引起兄长注意。又轻声说道:“我这是怎麽了?”
当李俶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便又扶住床沿咳了起来,点点鲜红的血丝从指缝中流下。
本以为李俶会紧张地上前关心他几句,但预想中温柔的安抚却没有来到,李俶猛地将他翻面,抓住李倓胸前的衣物,就这麽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此时他酝酿的咳意不过才施展大半,如此被大力的折腾反倒乱了呼吸,竟是咳得停不下来了。
“李倓!你还要演到什麽时候才算结束!骗我就这麽有意思吗?!”
嘴中的血液无法控制地从李倓的嘴角流下,他被狠狠提起,衣领扼制住他的喉咙,让他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合上嘴,阻止不了大口大口的鲜血继续流出。
甚至回到先前的情况,发不出一个字。
只不过这次是连单音词都发不出了。
于是鲜血顺着下巴流到李俶的手上,又从手腕流下胳膊,将衣物与他的肌肤黏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