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远远看见她便绕道而行;有的勉强行个礼,目光却迅移开,不敢与她对视;更有甚者,在她走过之后,会聚在一起,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尽管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神,已足够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看,就是她……”
“离远点,晦气……”
“听说把少爷克得病又重了……”
“夫人都不让她近前了……”
这些声音,如同无处不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钻入她的耳朵,冻结她的血液。
萧御并非没有察觉。他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找她,都被墨渊和奉命“加强看守”的婆子死死拦住。
他愤怒地摔了药碗,嘶哑地怒吼,换来的只是萧夫人更严厉的看管和泪眼婆娑的哀求:“御儿,你就听娘一次吧!那道长说得有鼻子有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娘不能拿你的性命冒险!”
他写给她的字条,如同石沉大海;他让墨渊偷偷送去的一点心零食盒,也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他被无形地囚禁在了自己的院落里,而她,则被放逐到了整个萧府情感世界的边缘,那片名为“听竹苑”的冰冷荒原。
夜幕,再次降临。
听竹苑内,那盆黑炭烧得半明半灭,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呵气成雾。虞颜没有点灯,只是独自坐在冰冷的炕沿,身上裹着那条已经有些显旧的靛蓝色棉被,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它们无声无息地,从漆黑的夜幕中洒落,贴在冰冷的窗纸上,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将窗外那几竿枯竹的影子,映衬得愈模糊、凄清。
寒风从窗缝门隙里钻进来,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微微抖。炭盆里最后一点红光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屋子里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和寒冷。
然而,虞颜却觉得,那彻骨的寒意,并非来自这熄灭的炭火,也并非来自窗外呼啸的北风和冰冷的雪花。
那寒意,来自于李嬷嬷传达命令时,那公事公办的眼神;
来自于送饭小丫鬟惊恐逃离的背影;
来自于厨房婆子支支吾吾的借口;
来自于库房管事嬷嬷那声刻意的“主子”;
来自于回廊下那些避之不及的身影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更来自于萧夫人那日在大堂上,看向她时,那混合着恐惧与决绝的、冰冷陌生的眼神……
这些目光,这些态度,这些无声的排斥与孤立,比腊月的风雪更加冰冷,它们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她的肌肤,冻结她的血液,冰封她的心脏。
她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蜷缩在炕角,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兽。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却也是冰凉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冰冷的被面上,瞬间便失去了温度。
原来,人心的冷漠与浮动,竟比这数九寒天,更能让人感受到,什么是彻骨的寒冷。
世界,在她周围,无声地、迅地冻结成冰。而她,被困在这冰窟的中心,看不到一丝暖意,也寻不到任何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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