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只能从喉咙深处出一声极其压抑的、混合着无力与某种隐秘兴奋的叹息,几乎是认命般地低语:
“……你会把我这里变成你的第二个储藏室…”
这话听起来像是抱怨,实则却是一种变相的、无可奈何的投降。
格温尼维尔满意地笑了笑“那就让它变成最舒适、最让你喜欢的储藏室。”
“而且…”格温尼维尔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那抹戏谑和霸道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认真。她凝视着他,翡翠绿的眸子里仿佛有深潭在涌动,清晰地倒映出他有些无措的身影。
“…教授,”她轻声说道,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精准地敲击在他冰封的心湖上,“你值得。”
你值得。
不是“我喜欢给你”,不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而是——你值得拥有这一切。你本身,就值得所有的好,值得被如此珍视。
这个词与他的人生格格不入。他的人生充斥着亏欠、赎罪、阴暗和利用。他习惯了被索取,被憎恨,被畏惧,或者被当作一件有用的工具。他从未觉得自己“值得”什么,尤其是…如此纯粹而不计回报的给予。
他配得上这种…近乎奢侈的重视吗?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被他强行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嗤笑她的天真和一厢情愿,想要告诉她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值得”这个词…
但对上她那无比认真、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时,所有自我贬低的话语都凝固在了舌尖。
地窖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感,有不安,有悸动,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被小心翼翼接纳的温暖。
格温尼维尔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允许他消化这个对他而言或许过于冲击的认知。
她知道,攻克西弗勒斯·斯内普这座堡垒,需要耐心,需要策略,更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告诉他: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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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去潜移默化,直到他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的给予,直到他将她的“偏爱”视为理所当然。
好在她拥有堆积如山的金加隆。这些世俗的财富是她最直接的武器,能轻易扫平绝大多数物质上的障碍,将那些他或许会喜欢、却绝不会为自己购置的东西,强行塞满他的生活,让他无处可逃。
更好在…她拥有时间。无论是作为继承人,还是作为触摸到时间奥秘的巫师,她都有足够的资本与他漫长的人生耗下去。她可以用一年,十年,甚至更久,来反复证明这一点,直到他冰冷的心脏被迫学会接受温暖,直到他僵硬的骨骼被迫记住拥抱的形状。
格温尼维尔一想到未来某天,习惯用黑袍包裹自己、用毒液武装言辞、将整个世界拒之门外的男人——终于彻底沦陷,将她所有的偏爱与纵容都视为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那会是什么光景?
或许是,他开始对她送的稀有魔药材料挑三拣四,抱怨产地不够正宗、年份差了一点…那种带着依赖的挑剔,光是想象就让她心头痒。
或许是某次宴会上,他现她的视线在某个年轻男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便会用冰冷的手指强硬却不失温柔地扳过她的下巴,黑眸里翻滚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嘶哑地命令:“只看我。”不再需要任何迂回的试探或自我折磨的猜疑,而是直白地、理所当然地宣告他的所有权。
或许是在某个疲惫的深夜,他会不再强撑冷漠,而是将沉重的头颅轻轻靠上她的肩膀,用一种近乎撒娇的、闷闷的语调抱怨某个难缠的学生或繁琐的校务,主动寻求她的安抚。
或许他会在想要某本绝版藏书或稀有材料时,不再迂回地暗示,而是直接用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要那个。”
或许会因为她短暂的注意力转移而抿紧嘴唇,用那双能吓退摄魂怪的黑眸无声地谴责她的“冷落”,直到她忍不住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紧抿的唇角;或许会在生病或受伤时,褪去所有坚强的伪装,变得异常娇气难哄,对魔药的温度挑三拣四,只有她亲手喂的才肯勉强喝下;又或许,在某个慵懒的清晨,他会罕见地赖在床上,用微哑的嗓音拖着长调唤她的名字,只是为了索要一个早安吻,或者…仅仅是想让她再多陪他一会儿。
不再是挣扎、抗拒和“我不值得”的负罪感,而是一种全然放松的、近乎慵懒的接纳。仿佛她的存在,她的付出,就如同地窖里恒定的阴冷空气和魔药的苦涩气息一样,成为了他世界里一个不可或缺的、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她翡翠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狡黠而愉悦的光芒。
“教授。”
斯内普下意识地抬头,方才那沉重而复杂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眼中甚至残留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仿佛还没从“你值得”那三个字的冲击中彻底回神。
格温尼维尔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抹狡黠而轻盈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生。她变魔术般地从她的伸缩袋里取出了两个精致的琉璃瓶,瓶身流淌着魔药般的光泽。
她将其中一个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瓶中的液体是清澈的琥珀色。“我给自己买了一瓶洗水,雪松味的,清冷又干净,很适合我,对吧?”她语气轻松,然后话锋一转,带着点俏皮的试探,将另一个深色琉璃瓶推到他面前,
“猜猜…我给你买的是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又私密,瞬间将气氛从刚才的深沉拉回了一种…近乎亲昵的调侃之中。
斯内普的迷茫迅被愕然取代。他瞪着那个被推过来的深色瓶子,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魔法道具。洗水?她竟然还关心到这个地步?!甚至连味道都…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手中那瓶“雪松”,再落回自己面前这瓶深不见底的、散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冷冽而神秘气息的液体上。
他的大脑本能地开始分析:不是常见的花香或果香,更不是他自己惯用的、毫无气味的强效清洁型药剂。这是一种更复杂、更低沉的气息…带着极地苔藓的冷感、某种稀有黑檀木的沉静、还有一丝极淡的、仿佛硝烟过后般的凛冽…
这味道…该死的符合他某些不为人知的偏好。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答案,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热。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试图用冷漠掩盖窘迫:
“……莱斯特兰奇,我的个人清洁用品不需要你…”
“乌木与琥珀,”格温尼维尔直接公布了答案,打断了他的拒绝,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混合了一点点龙息硝石的后调。怎么样?喜欢吗?我觉得它闻起来就像…沉淀的时光和冷静的火焰,和你一样。”
乌木与琥珀…龙息硝石…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了他隐藏的审美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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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彻底哑口无言。他现自己再次陷入了她的节奏里,任何拒绝的言辞在她那双“快夸我品味好”的闪亮目光注视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