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道最精准的探测咒,瞬间穿透了他层层的冰冷伪装。
斯内普拿着餐具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下。
她…竟然注意到了。注意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未必会在意的、极其细微的饮食偏好。她不仅注意到了,还如此精确地复刻了出来。
这不是家养小精灵的例行公事。这是…观察。是长时间的、极其用心的观察。
一股极其复杂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陌生的、几乎让他失措的悸动。他习惯于隐藏在阴影里,习惯于被畏惧或被厌恶,却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细致地、近乎…虔诚地关注着他的喜好。
这种被看穿、被精心对待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暴露和脆弱,但同时,一种黑暗的、被满足的占有欲也在疯狂滋长——她对他如此上心!
他垂下眼眸,避开她那双过于洞察的绿眼睛,用尽全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甚至刻意让它变得更加冰冷:
“…多此一举。”他低声评价道,仿佛对此毫不在意,“食物仅仅是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补充,无需赋予过多不必要的意义。”
翡翠绿的眸子直视着他刻意回避的眼睛,目光锐利又带着一丝狡黠的温柔,轻声反问:
“哦?是吗?”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最敏感的神经,“那又是谁…将我随口提过的、对蜂蜜公爵新款椰子冰糕的偏好,还有我觉得天文塔夜景特别的角度…甚至是我翻书时讨厌折角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习惯,都一丝不差地牢记于心,并在‘不经意间’让它们得到满足呢?”
她每说一句,斯内普的身体就僵硬一分。
“…上周出现在我床头柜上的那盒限量版冰糕,难道是小精灵突然开了窍?我天文课论文里提到的那个观测点,第二天晚上就‘恰好’清空了所有障碍物,视野绝佳…也是费尔奇突然勤快了?还有我书房里那些永远平整如新、甚至用魔法丝线做了标记的书页…”
她每说出一项,斯内普握着餐具的手指就收紧一分。她列举的这些细节,琐碎、隐秘,甚至有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刻意去记忆,只是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观察力是魔药大师的基本素养。”他强行辩解,声音却因为被她当面戳破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记住实验对象的习性有助于预判其反应,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借口苍白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带着一种“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的狡黠。
“原来如此…”她故作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所以我只是您的‘实验对象’之一?那您对我这个‘对象’的习性了解得可真是…细致入微呢,教授。”她特意重读了“细致入微”四个字。
斯内普彻底哑口无言。他现自己再次掉进了她语言的陷阱,任何辩驳都只会越描越黑,更加印证她的话。他只能绷紧下颌线,恶狠狠地瞪着她,试图用目光让她闭嘴。
但格温尼维尔显然享受极了看他这副吃瘪又无法否认的模样。她不再穷追猛打,只是心满意足地重新坐直,拿起自己的南瓜汁喝了一口,语气轻快:
“好吧,好吧…就当是‘实验数据收集’好了。那么,尊敬的教授,作为您重要的‘研究对象’,我能否申请下次的数据补充环节,多一份覆盆子果酱呢?”
斯内普:“……”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餐盘里,用最快的度解决掉剩下的食物,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这令人窒息又莫名有些悸动的对话。
他决定今天之内不要再跟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说一句话。否则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亲自上手把她那头过分漂亮的头再次弄乱,或者做出其他更不符合他身份和理智的事情。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用最冰冷的沉默将她彻底隔绝在外时,格温尼维尔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忽然用一种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
“对了,阿尔卑斯山阴面的那种稀有黑松露菌酱,”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南瓜汁杯,目光落在杯壁上,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供货的妖精商会刚刚用守护神传来消息,今天晚上就能到了。我让他们直接送地窖来…我给你订购了很多,足够你用上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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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精准地劈在了斯内普刚刚筑起的决心之上!
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种菌酱极其稀有,获取渠道隐秘且价格高昂,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偶尔才会通过特殊途径少量购入。她不仅知道他的喜好,竟然还…还如此大手笔地、不声不响地为他订购了“很多”?甚至直接安排送到地窖?!
“格温尼维尔!你知不知道那种菌酱的价格堪比龙肝粉末?!而且它的采购渠道极其隐秘且限量!你…你竟然…”
格温尼维尔笑着打断了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纯粹而炽热的光芒,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感:
“但是你喜欢。”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它们不是辩解,不是解释,而是最直接、最致命的答案。它剥去了所有外在的衡量标准,直指最核心的事实——因为他喜欢,所以一切代价和困难都不值一提。
斯内普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现自己不出任何声音。理智告诉他应该继续斥责她的铺张浪费和自作主张,但情感却被这简单粗暴的理由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做这一切,不为炫耀,不为讨好,仅仅是因为…他喜欢。
这种纯粹到近乎可怕的专注和付出,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般的恐慌,却又无法抑制地从中汲取到一种黑暗的、令人沉溺的温暖。仿佛他是她宇宙的中心,他的喜好就是最高法则。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这难道还不够吗?”的眼睛,现自己所有的斥责都变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我记得我说过,西弗勒斯,”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在订立不可违背的契约,“在这里,没有你‘需不需要’的考量,只有我认定你‘必须拥有’。”
她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给予欲:
“你偏好的那些精密炼金仪器、特制坩埚、甚至是你偶尔会蹙眉嫌弃却又总会用完的某种柠檬雪宝糖,各种新式的长袍与配饰,小到日常所用的每一件生活用品、大到稀世难寻的魔药材料…只要我觉得好,只要我觉得你会喜欢,它们就都会出现在你的地窖里。”
斯内普彻底僵在原地,被她这番霸道至极的宣言震得失去了所有反应。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由她主导的、华丽而任性的漩涡,所有的抗拒和坚持都被轻易碾碎。
她不仅要满足他已有的喜好,还要强行塞给他她认为他应该喜欢的一切!
这种被强行给予、被全方位包围、被…占有的感觉,让他感到窒息,却又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滋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渴望和沉溺。
他本该严词拒绝,扞卫自己领地和选择的自主权。
但他看着她那双闪烁着绝对自信和某种黑暗温柔的眼睛,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