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医官,那大抵是比街上药堂医馆里的大夫们医术精湛得多的,而且,太子府里的药,肯定也是最好的。
阿才猛点头,没工夫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就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出巷子的速度比梨绵快上不知多少。
擦身的草药汤将将熬好的时候,宅门重响,醒儿从灶前起来,跑着急将门开了。
本以为应该是去街上请回大夫的梨绵,毕竟太子府离青萝巷并不近,阿才虽是骑马,可来回功夫省不了,且林敬要请动太子府医官外出诊病,按常理肯定要费一番周折。
但万没想到,门打开,站在外头的人银线深紫武袍,面色黑沉如渊,身后跟着两个背着药箱的医官。
看见来人,醒儿傻了,但门外的人根本也不把她放眼里,门一开,带着人径直就朝主屋去。
留下跟在最后头的阿才,把醒儿拉到一边,顺手关了宅门。
醒儿不知所措,立马就要跟上去,被阿才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赶紧甩着手要挣扎。
阿才压低声音拦她:“诶呀,你别添乱了,小林大人还会害你家娘子不成,得知娘子病了,大人可是立马把府里最好的医官一齐带着赶过来,你瞧我才走多久,却比梨绵姑娘回来得还快,就知道我们来得有多急了,你就安静点吧。”
“我们还拉了一车药来呢,等会儿就到,都是上好的药材,待会儿还得再开趟门。”
醒儿却不听他的,再怎么样,她必须在娘子旁边看着,她就是不放心。
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又拧他抓她的手,却没想到阿才痛得直叫唤也不肯松手。
拉扯之间,寝屋的门已经开了又阖上了。
太子府医官们行动极其迅速利落,在桌上将看诊之物拿出摆开。
宗懔熟稔到了榻前,探身进去,目光触及妇人晕红虚色面容时,眉心拧至最紧,给她身上盖好被,才把帐幔挂起。
“还不快过来!”偏首喝道。
医官们半点不敢耽慢,立即上前,轮流给郦兰心看诊,来前,姜四海已经将那秘香的方子交由他们察看,现下诊到了脉,不多时便开出了方子。
一人拿着药方出了寝屋,拉着药材和熬具的车马应当已经到了宅门外,剩下一人站在榻前,等目光牢牢锁在帐内的人终于舍得起身,方才跟着出了房门,拐弯到了廊下角落处。
站定后,垂首恭敬低语:“启禀殿下,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那秘香之效实在厉害,隔几日便用一回已是不得了,若连用两夜,药效残余,不仅会侵混识海,还会催发身热晕症,不过只是暂时,臣等已经为夫人配了解开药效的药方,又施了针,待夫人服下解药,不久便能大好。”
宗懔冷睨他:“她的意识何时能恢复清晰?”
“这……臣不能确定,只能说,服药之后,夫人肯定会清醒。”医官谨慎回答,而后,又道,
“殿下,请恕臣再多言一句,那秘香,往后最好还是不要再多用了。”
宗懔半垂眸,下颌绷紧一瞬,又放松,最后抛下一句:“……去看药吧。”
转身,独自回了寝屋。
屋门闭阖,
宗懔面色冷淡,缓步走向榻。
这间房里的每一处,他都熟悉。
他已经来过不知多少回。
那张并不算大的床榻,也上了不知多少回。
慢掀开床幔,坐到床边。
长长厚纱坠下,遮蔽模糊淡影。
熟悉的,糙粝的手指,滑在脸颊,脖颈,酥酥麻麻,羽搔肉下。
郦兰心深慢呼吸着,闷意灼温,难耐,睁了眼。
不知多少种光色揉成一片,泛在眼前,迷波之中,许多个屋寒榻热的夜里钻进她帐幔的人,此刻又到了她的身前。
依旧痴痴,紧紧,用那双深幽玄眸盯锁着她每一寸。
郦兰心轻轻蹙了眉心,意识还在混沌。
但,她现在的视线里,有光晕。
边际泛着澜彩时,她就是在梦里。
身上热得很,她一个人,很难捱。
反正,他来,也是要与她死生极乐颠倒的。
所以,所以……
深喘着,手臂从被下缓缓艰难抽出,向上,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而他也不抗拒,扶着她腰,把她带起。
顺着力道,她的脑袋黏伏在他肩头,身子贴偎他胸膛。
良久,半阖的水眸染上丝丝缕缕难受、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不像往常那样来……
来解开她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