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期待啊!”
“我期待一个挑战者杀掉皇帝,也期待一个父亲杀掉儿子。”
“无论哪种结果,都可以让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也审视一次自己的人生。”
在诛字剑的挣扎中,鲍玄镜提钺推着剑锋走,向皇帝的方向压迫:“姜述!暴君!你永远是对的吗?!”
齐天子面无表情,提笔又是一横。
噼啪!
一道绛紫色的雷霆,毫无征兆地劈到了鲍玄镜身上。
满殿的混沌星子都抽散。
无论他怎么遁逃,躲避,格挡,雷霆成鞭,像是命中注定,击破时空的阻隔,一下将他抽翻在大殿!
货真价实的现世阳神尊躯,在地砖上徒劳地抽搐。紫色的电芒如小蛇,窜游在他的七窍。
鲍玄镜翻身欲起。
噼啪!
又是一记雷鞭,将他抽回地面。
抽得他皮开肉绽,神力溃散。
他以神明之镜,察照人间,遍无所漏,却根本找不到脱身的那一线机会……普天之下,无路可走。
“你逼死了重玄浮图,逼死了姜无弃,逼走了姜望,逼退了李正书,今天还要逼迫我!”
他不断地嘶声。
也只能在一次次徒劳的挣扎中,眼睁睁看着这具神躯走向崩溃——
苍白的神力如月霜泻地,齐天子不仅削夺他的官职、爵位、权柄,还要削夺他的力量!
这才叫“名实之属,一体削夺”,至高无上的权柄。
这种对于力量的瓦解和剥夺,所造成的痛苦,更胜于凌迟。
鲍玄镜却一次次挣扎着跃起,不断地变幻方向,想要以此牵引出本不存在的漏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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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到你的痛处了吗,姜述?”
“你这种独夫,永远给自己选择,却不给别人机会。永远要别人证明自己,却不知臣心也有一杆秤!”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你,你从来没有想过。”
“住在深宫里,你从来不觉得冷吗?这暖阁地龙,就能把你焐热吗?”
“口口声声君恩,一句句对错——那你告诉我,设若你是我,如今还能怎么做?!”
“姜望永远不会原谅我,你终究还是会在这间东华阁里做选择。”
他艰难地扑灭身上紫电,止住神躯的抽搐,握紧废字钺而高高跃起:“我不做今夜的刀,就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只会说一句叛逆!”
“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噼啪!
又一记雷鞭将他抽回地面,也第一次抽出了骨裂的响。
咔咔咔咔——
其声冗长,如同万古冰川开裂。
皇帝的声音也随着这紫微诛雷的暴耀,而愈威严高远:“朕给你的体面,就是时间。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鲍玄镜披头散:“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选择齐国,选了你这么个昏聩暴君!我生而为人的功业,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被奉为座上宾。任何一个贤明天子,都会选择保护我!”
啪!
他的神躯被彻底抽碎了,碎成了一道光。
苍白的霜光之中,洇出一缕血色。
就在那御案之前,不到两步的距离,有一滩血泊。
朔方伯的确血溅五步了,但没有一滴是天子的。
就在此时有潮声响。
哗啦啦是海浪的声音。
悠长,寂寞,仿佛会永远持续——前浪已经消逝,后浪永追永不及,来不及叹息,也作为前浪逝去。
长案后的大齐天子,一时悬笔,看向镇海台的方向。
哗哗哗!
再看御案之前,哪里是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