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但维护斯莱特林表面的团结和威慑力,是他的职责之一,哪怕内部早已暗流汹涌。
“是,教授。”博尔明显松了口气,迅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地窖恢复了寂静。斯内普没有立刻继续批改论文。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思绪却飘得更远。
邓布利多知道后会说些什么?那个老蜜蜂大概又会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说些“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或者“这表明她也有需要保护的东西”之类的空话。但斯内普知道,这事件会进一步加深邓布利多对那个女孩的“兴趣”,以及……警惕。
魔法部那边呢?如果丽塔·斯基特嗅到这股血腥味(她绝对会),会不会再写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把“霍格沃茨东方交换生暴力袭击同学”和“三强争霸赛阴谋”联系起来?福吉那个蠢货正愁找不到转移视线的机会。
还有黑魔王……如果黑魔王真的在回归的路上(斯内普强迫自己不去深想这个可能性带来的冰冷颤栗),这样一个拥有特殊血脉、强大实力且与既有秩序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巫,会成为他招揽的目标?还是必须清除的障碍?或者……像特里劳妮那个荒谬预言暗示的那样,成为某种“深渊引路人”?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细线。他不相信预言,尤其是特里劳妮那些神神叨叨的呓语。但不可否认,那个女孩身上汇聚了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强大的力量、复杂的背景、被卷入火焰杯的阴谋、以及如今展露出的、不容侵犯的锋芒。
她是一把危险的、双刃的利器。握在谁手里,或者……她最终会选择倒向哪一边,都可能影响未来的天平。
作为院长,他需要找她“谈谈”。不是惩罚——埃弗里挑衅在先,证据确凿,她的反击虽然过激,但在霍格沃茨模糊的“自卫”界定内,且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但警告是必要的,关于克制,关于在霍格沃茨使用非标准魔咒(或能力)的界限,关于不要给学院惹来不必要的、来自魔法部的关注。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近距离观察。观察她在面对权威质询时的反应,观察她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观察那双红棕色眼眸深处,在卸下惯常的完美微笑后,是否会有瞬间的真实流露。
或许,他还能从中窥见一丝线索,关于她那种迅制服埃弗里的力量来源,关于她和东方家族的真实关系,关于她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真正的恐惧与欲望。
这很有必要。
斯内普站起身,黑袍在身后翻滚出冰冷的波浪。他走到一个靠墙的架子旁,那里摆放着许多贴着标签的魔药材料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个装着非洲树蛇皮碎片的玻璃罐,指尖冰凉。
麻烦总是接踵而至。波特那个麻烦精,火焰杯的阴谋,现在再加上这个越来越难以忽视的东方变量……霍格沃茨的这个学年,注定不会平静。
他黑色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极其晦涩的、近乎疲惫的神色,但很快被惯常的冷漠和锐利所覆盖。他转身,准备唤来一只家养小精灵,去“请”苏灵儿小姐在方便的时候(这个词在他脑中自动替换为“立刻”)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地窖的阴影仿佛随着他的动作而流动,无声地吞噬着壁炉投下的有限光亮。风暴的涟漪,已经扩散到了最深的角落。而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必须确保自己始终是那个看得最清楚、也准备得最充分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即使这意味着,要不断审视那些最危险、最不可预测的……变量。
---
德拉科·马尔福的视角
疼痛是细微而持续的,从嘴角撕裂的伤口传来,每次呼吸都带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庞弗雷女士的药膏很有效,但愈合咒并不能瞬间抹去所有不适,尤其当这不适更多源于屈辱而非伤害本身时。
我半躺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最深处、最柔软的那张高背扶手椅里,面对着壁炉里跳跃的绿焰,试图用一本摊开在膝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高级魔药制作》来掩饰烦躁。克拉布和高尔像两座沉默的肉山守在附近,偶尔交换一个茫然的眼色,显然不明白我为何对这样“小伤”如此耿耿于怀。
为了几封破信和一群更破的蠢货挂彩,这事实本身就够让人火大的。埃弗里那伙人,脑子里除了陈腐的纯血教条和嫉妒马尔福家影响力的酸水,大概就没别的东西了。他们找苏灵儿的麻烦,无非是看她东方背景神秘,又似乎独来独往(除了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诺特),觉得是个好捏的软柿子,还能顺便给“过度亲近麻瓜和魔法部”的马尔福家添点堵——父亲最近的某些社交动向,看来已经引起了一些老古董的注意。
我拦下他们,与其说是为了她(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不如说是为了维护马尔福的体面,以及……一种模糊的、连我自己也不太愿意深究的念头:她不该被那种低劣的方式打扰。那些信,哪怕是无关紧要的日常通信,被翻出来当众羞辱,也太过难堪。一个马尔福认可的……朋友(勉强用这个词),不该遭受这种待遇。
结果呢?我像个多管闲事的傻瓜一样跟人打了一架(虽然没输,但挂了彩就是不够完美),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麻烦,甚至可能觉得我的阻拦多余又笨拙。这几天公共休息室里的诡异气氛和那些投向她的古怪目光,我并非没有察觉。丽塔·斯基特那只甲虫!迟早要让她付出代价。
就在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思绪飘忽在恼怒与某种隐隐担忧之间时,休息室厚重的石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走廊的寒气,还有一阵压抑不住的、嘈杂的低声议论。
几个低年级学生几乎是冲进来的,脸上带着兴奋与惊惧混合的潮红,眼睛瞪得老大,互相推搡着,语无伦次地试图向离得最近的人讲述什么。
“…埃弗里!是埃弗里他们!”
“…在二楼东侧走廊!梅林啊,你们没看见…”
“…就一下!真的,就一下!然后她就…她就直接…”
“…踩上去了!真的踩了!还说了什么…”
“…诺特也在,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做…”
破碎的词句飘进耳朵。我猛地坐直身体,膝盖上的书滑落在地,出“啪”的一声轻响。克拉布迟钝地弯腰去捡,被我一个手势制止。
心脏没来由地重重跳了一下。东侧走廊,埃弗里,她,诺特…“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