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视角
地窖办公室的阴冷是常态,混合着陈年魔药材料、羊皮纸和某种挥之不去的、类似枯萎植物的苦涩气息。壁炉里的火焰提供的光亮多于热量,只能勉强驱散石板地上渗出的寒意。斯内普正批改着一摞三年级格兰芬多那令人绝望的疥疮药水论文(隆巴顿的又一份作品成功地将豪猪刺加入的时机与火蜥蜴血沸腾的步骤完美混淆,创造了理论上可能引小型爆炸的“创新”配方),羽毛笔尖带着毫不留情的力度划过羊皮纸,留下猩红的“t”和一连串尖刻的评语。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声音短促、克制,带着斯莱特林式的礼貌,但频率比平常稍快一丝。
“进来。”斯内普头也没抬,声音像地窖的石壁一样平滑冰冷。
门开了,进来的是七年级的级长,一个叫博尔(boe)的男生,表情有些紧绷,惯常的傲慢被一种混合着兴奋和不安的微妙情绪取代。
“教授,”博尔的声音压低了,尽管办公室里没有旁人,“……公共休息室那边有些……议论。关于刚才走廊里生的一件事。涉及我们学院的低年级,和……埃弗里他们。”
斯内普手中的羽毛笔顿了顿,一滴红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慢慢洇开,像一小滩血。他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如同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却让博尔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说。”一个字,不容置疑。
博尔尽量简洁地叙述了听到的版本:下课后的走廊,埃弗里带着人拦住苏灵儿(他用了“那个东方交换生”的指代,但在斯内普的目光下迅改口),展示了据说是偷来的信件并当众倾倒踩踏,言语挑衅涉及家族和血统。然后——
“然后,苏小姐……反击了。”博尔的措辞谨慎起来,“很快。没有念咒,埃弗里就被击倒,接着……挨了一拳,被踩在地上。苏小姐说了些话,然后就和诺特一起离开了。埃弗里现在在医疗翼,庞弗雷夫人说主要是……皮肉伤和瘀伤,以及轻微脑震荡,还有……强烈的屈辱感。”他补充了最后一点,语气有些古怪。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壁炉火焰轻微的噼啪声。斯内普向后靠进高背椅中,十指指尖相对,抵在下颌。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散的气压似乎更低了几度。
“埃弗里,”斯内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和他的同伴,现在在哪里?”
“埃弗里在医疗翼。其他几个人……回宿舍了,看起来有些……受惊。”博尔回答。
“受伤的只有埃弗里一人?”
“是的,教授。据目击者说,苏小姐只针对了他。”
“目击者很多?”
“是,教授。当时刚下课,走廊里有很多各学院的学生。”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快处理这些信息,将其与已有的认知碎片拼接。
苏灵儿。那个总是带着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眼神深处却仿佛隔着一层冰的东方女孩。魔药天赋卓绝(他早已看穿她那份“平庸”论文下的真实水准),血脉特殊(邓布利多语焉不详,但他能感觉到某种古老而不详的波动),背景成谜且显然危险。一个被硬塞进霍格沃茨、被邓布利多以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缘由“观察”着的变量。
现在,这个变量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近乎残酷的效率和一种……非典型的巫师决斗方式,教训了一个高年级的纯血挑衅者。
“她使用了什么咒语?”斯内普问,声音依旧平稳。
“不确定,教授。很多人说没听到咒语声,埃弗里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打中了胸口。可能是无声咒,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博尔犹豫了一下,“动作很快,不像一般的缴械咒或者石化咒。”
不是常见的缴械或束缚类咒语。是更具攻击性的,且能造成瞬间硬直的效果。无声施放。结合随后那精准狠厉的一拳……这不仅仅是霍格沃茨教育体系下的产物。
“信件。”斯内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内容?”
“不清楚,教授。信被埃弗里倒在地上踩了,苏小姐离开时也没有捡走。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家书。”
普通的家书?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地偷窃、并用作公开羞辱的工具?斯内普内心冷笑。更可能的是,那女孩和她在东方的家族(或者说,她那个同样神秘的哥哥)之间,即使是看似普通的通信,也隐藏着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或者至少,是她必须维护的、不容侵犯的界限。埃弗里那个蠢货,无意中触碰了真正的逆鳞。
至于动机……纯血家族的傲慢和对“异类”的排挤,在斯莱特林内部从不罕见。埃弗里家族属于那些更守旧、更顽固的派系,对马尔福家近年的“务实”作风不满,或许也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备受关注的东方女孩视为一个可以彰显他们“纯粹”理念的靶子。丽塔·斯基特那篇煽风点火的文章,无疑给了他们自以为是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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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且短视。
斯内普想起埃弗里在魔药课上的表现——平庸,依赖家族名头,惯常跟在更有影响力的人身后。这种角色,通常只敢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吠叫。这次却主动跳出来……是被人怂恿?还是单纯地错误估计了目标的危险程度?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已注定。那个女孩的报复迅、公开且极具震慑力。这不仅是对埃弗里的惩罚,更是对所有潜在观望者的一次清晰警告:她绝非看起来那般可以随意拿捏。
这让他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莉莉当年面对斯莱特林的挑衅时,也会用咒语回击,但方式不同,带着格兰芬多的炽热和正义感。而这个苏灵儿……她的回击更冷,更计算,带着一种剥离情绪的、近乎本能的凶悍。更像是在险恶环境中磨砺出的生存本能,而非少年人的意气之争。
还有诺特家那个小子。一直跟在她身边,像道沉默的影子。他在这场冲突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纯粹的旁观者?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共犯?诺特家族素来以精明和保持距离着称,西奥多·诺特更是比他父亲更懂得隐藏。他的选择,或许也暗示了某种判断。
“我知道了。”斯内普最终开口,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公式化,“你可以走了,级长。确保……流言止于斯莱特林内部。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夸大或歪曲的版本在其他学院传播,这有损学院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