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云顶十六号的主人再没情趣这里再怎样荒芜,物业也都将外围打理得如同花园。
怎么着也算半个荒林,适合随风赏景,并不适合赏残障患者。
单桠看着眼不顺。
柏赫的手臂忽然被握住,紧接着如同先前无数次一般,单桠熟练地将他的手臂绕过肩头,跟裴述一起半扶着他坐上轮椅。
柏赫从来没有杵过拐杖,最开始是坐骨神经损坏严重,毫无知觉根本不可能站起来,后来是复健有了成效,却有一个单桠看着盯着,事事亲力亲为,根本不需要拐杖。
即使长期不良于行,也没人会把他跟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裴述自动退到一边去,单桠接管了轮椅,掌心握近把手。
其实根本不用人推,柏赫从最开始坐进轮椅的那刻,姿态就强硬到让你丝毫不会对这样一个人产生怜悯。
更何况如今习惯后轻易可控的方向。
但只要她在,永远不需要柏赫亲自动手。
单桠推着柏赫缓慢走过家门前那条蜿蜒的,却没有观赏性植物,只有小灯的路。
直发落不在肩头,被风吹开了,远点看她背影更削瘦。
裴述远远看着两人,忽生出一种命途多蹉跎的惆怅。
他甩甩脑袋里不该有的情绪,快速跟上去。
……
室内灯火通明,只要有柏赫在的地方,晚上所有的灯一定都会开。
医生早早候在厅堂,连仪器都推过来。
应该是被提前嘱咐过了,女医生招呼着单桠坐到检查区域里。
她伸手轻轻拨开单桠的发,很温柔地询问:“单小姐,请问是左侧颈部遭受撞击吗?”
随即挽起单桠的头发,又让她做了几个动作,给她检查颈部。
单桠顺着女医生的动作扭脖子,看见还没上楼的柏赫。
这人这么晚了不睡,坐在客厅装什么雕塑。
见她动作停顿,女医生疑惑:“单小姐?”
她回过神:“是。”
单桠给女医生指她拉伤的地方,还有撞到的左侧额头。
女医生弯腰,几乎是半跪在她身侧:“呀,您额头这边肿起来了。”
单桠不太习惯被人这样触碰,其实她到现试服装也不会由别人换鞋。
柏赫偏过头就见她也越来越低的腰,面上却看不出局促,神态一贯看不出心情。
脖子都扭成这样了,还不省心。
他下巴微抬,裴述立刻会意,走过去。
“张医生,单小姐的颈部有损伤吗?”
张医生闻言,站起来后退了半步才看着裴述回答:“裴特助。单小姐的颈部初步诊断是没损伤的,可能是肌肉拉伤,筋骨是没问题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建议拍个片子看看。”
张医生从前是别墅里的驻家医生之一,擅骨科,港岛那边一起跟过来的。
只是后来柏赫忽然就把别墅里大部分的人都清出去,她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只定时过来给他做身体检查,但为方便和应对突发状况,云顶十六号不亚于一个大型诊所,仪器一应俱全。
“不用了。”
单桠站起身,骨头嘎嘣动了下。
她蹙眉,右手贴着左耳朵,往右边拉了拉:“没什么事,你给我拿片膏药就行。”
刚才光线不好,又有头发挡着,柏赫没看见她肿起来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