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远处传来泥刀抹墙的声,听见娃们数着火塘尺寸的童音,听见李三姑往福音簿上记王大柱家学会砌暖墙时,笔尖戳穿纸页的轻响。
风里飘来股甜丝丝的暖,像极了那晚钻进她心里的,小女娃的愿望。
而在百里外的永安府城,玄真观的青铜钟突然轰鸣。
道玄尘子握着玉圭的手青筋暴起,观外的百音树本应是他采撷香火的灵媒,此刻却在他掌心的卦盘上投出乱码——那些本该汇聚成阴火的愿力,竟化作了暖金的光,刺得卦盘上的龟甲地裂开条缝。
去青竹村。他对着跪在下的道童吐了个字,玉圭上的符纹渗出黑血,把属于玄真观的香火,抢回来。永安府城的玄真观里,青铜钟撞出的余音还在梁间打旋。
玄尘子攥着弟子连夜送来的画像,指节泛白——那纸上勾勒的泥像轮廓,分明与观里供奉的镇观真神有七分相似,却又缺了眉眼口鼻,像团被揉皱的云。
好个青竹村!他突然甩袖,玉圭砸在青石地上,震得供桌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未经敕封受香火,这是要抢玄真观的根!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符纸,他抓起狼毫在黄表纸上狂草,笔尖戳破三层纸背:传我法旨,着清云、静虚二人携州府仓曹批文,明日未时前到青竹村。
查妖术根源,毁那妄立的庙——他猛地抬头,眼白里血丝虬结,若有村民抗命,即刻回报州府,调兵围剿!
清云、静虚二人接过符令时,掌心沁出冷汗。
静虚偷瞄道顶翘起的几缕白须,想起三日前百音树突然断了香火感应,原是那些本该飘向观里的愿力,全绕到青竹村去了——如今玄尘子的怒火,比腊月的冰棱还利。
两日后的晨雾里,青竹村后山石径上,关凌飞的皮靴碾碎了半片霜叶。
他隐在松枝后,望着两个挑着货担的正往村里挪,扁担压得吱呀响,却不见筐里有半块布料。静虚,这担盐巴可够沉的。清云抹了把汗,袖口露出半截黄符。
关凌飞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柄缠着苏惜棠绣的并蒂莲。
他打了个呼哨,七八个猎户从石后转出,柴刀架在两人脖子上。
清云的货担落地,盐包滚出来,露出夹层里的符令和州府公文。
官差?关凌飞捏着那张盖着永安县仓曹大印的纸,拇指蹭过纸边——浆水味里混着松烟墨,张家纸坊的浆纸,上个月州府伪诏案用的也是这纸。他突然扯住清云衣领,将符令拍在对方脸上,说,玄真观要联合仓曹查什么?
静虚膝盖一软跪在地:查查市法!
说青竹村私自设市,收香火钱是敛财!
关凌飞的指节叩在清云后颈:留一个。
程七娘的竹椅转了半圈。
她咬着瓜子,脚边炭盆里的火舌舔着静虚的道袍下摆:州府仓曹上个月还收了咱们村的商税银,这会子倒说私自设市?瓜子壳地弹在静虚额头上,你们的圣旨用张家纸,上回伪诏案砍了三个县丞,你们倒学不乖?
静虚的冷汗滴在炭盆里,一声:道说说青竹村的香火抢了玄真观的气运,要断了那福女的根!
程七娘的瓜子突然停在嘴边。
她望着窗外晒谷场上飘起的炊烟——那是村民在试砌新火塘,风里裹着灵稻粥的甜香。去告诉当家的。她冲门外使了个眼色,转身时袖中短刃寒光一闪,把这秃驴绑到柴房,嘴堵严实了。
当夜,苏惜棠的玉佩泛起暖光。
她站在灵田空间里,青莲第五朵花瓣完全舒展,莲心正凝出五滴念露,金莹莹的像串碎星子。
更奇的是,原本伏在田埂的人缘草疯了似的往市尘区爬,根系缠着一处废弃的窑口,竟催生出半透明的结晶——有棱有角,摸起来像浸了温水的玉。
这这是暖晶石!小桃举着油灯凑近,影子在结晶上晃出虹光,北境贵族用来烧暖炉的,燃起来没烟,一个冬天只消一块!她指尖颤,我在清河商会当杂役时见过,十两银子都买不到指甲盖大的!
苏惜棠伸手抚过结晶,凉意透过指腹漫上来,却带着股说不出的亲切——像极了昨夜小荷转述的心愿:张铁匠家的小闺女说,她爹打铁时手冻得握不住锤。她望着窑口蔓延的草叶,忽然笑了:原来人心聚着,不仅能生光,还能生石。
空间外,关凌飞掀开门帘进来,靴底沾着夜露:玄真观要联合仓曹查市法,程七娘审出了口风。他把符令拍在桌上,火光映得他眉峰紧拧,那两个道士,一个放回去引蛇,一个关在柴房。
苏惜棠捏着暖晶石的手紧了紧。
她望着窗外——村东老槐树下的福女灯还亮着,暖金的光裹着几个缩在灯边背书的娃。他们要断咱们的市,咱们就开新窑。她把结晶递给关凌飞,这石头能烧暖炉,比炭便宜,比火塘省事。
明儿把工匠骨干叫到晒谷场——
窗外忽然传来梆子声,是守夜的张猎户在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惜棠的话顿住。
她望着关凌飞掌心的暖晶石,眼底泛起光:得试试,用这石头烧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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