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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念露化灯塔人心即香火（第1页）

小桃的算盘声在寒夜里敲得人心暖。

苏惜棠裹着关凌飞披来的灰布斗篷，望着窗纸上晃动的剪影，见那影子突然顿住，接着传来抽气声——是翻到某页账册时的动静。

苏娘子！小桃抱着一摞靛青封皮的簿子撞开院门时，顶还沾着草屑，福音簿里记了一百零三个心愿，七成是说冬日火塘不暖，娃娃夜里咳得睡不着她捧着最上面那本，指腹蹭过封皮上陈砚舟誊录的小楷，李三姑说这些都是她蹲在庙门口，听着香客磕头上香时念叨的，有的是老妇人抹着眼泪说灶膛总灭，有的是汉子搓着手说娃咳得睡不实

苏惜棠接过簿子，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墨痕——是小桃连夜誊抄的，字迹比白日里更潦草些，却带着股子急切。

她翻到第三页，见王二婶名下写着：求菩萨让灶火撑过三九，别让小孙子半夜冻醒；第七页张猎户那行是：我家妞妞咳了半月，药引子寻不着。

去把空间里的琉璃瓮搬来。她转头对关凌飞道，声音轻却带着热，再取三滴念露。

关凌飞没多问，转身进了里屋。

他知道苏惜棠说的是灵泉池里青莲凝的，每滴都浸着村民的谢意与期待。

上次用了一滴治涝灾后的热症，这次三滴他掀开门帘时，见苏惜棠正对着玉佩念诀，空间里的灵泉腾起薄雾，青莲第五片花瓣上的露珠地落进瓮中，金纹在瓮壁上爬开，像活了的光。

得兑三桶山泉水。苏惜棠指尖拂过瓮口，灵泉与山泉水交融的刹那，腾起淡金色的雾，这瓮水要分给五盏陶灯，灯芯用浸过松脂的麻线，挂在村东老槐、西头碾房、南坡土地庙、北巷晒谷场，还有中间的戏台子。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等灯点起来，三丈内的寒气能散个干净，咳嗽的娃娃睡在灯底下，准能踏实。

天刚擦亮，青竹村的屋顶还凝着霜，五盏半人高的陶灯已立在各处。

灯身是苏惜棠带着村妇用泥胚烧的，外刻着缠枝莲纹，灯芯浸过那瓮暖雾水，火折子一点，腾起的不是橙红，是带着蜜色的暖金，风刮过来也不晃，像把太阳剪了角揣在灯里。

哎哟喂！王二婶端着铜盆路过老槐树下的灯，手刚伸到灯前就缩回来，比灶膛还热乎！她撩起衣襟裹着的小孙子，见那娃原本皱成核桃的小脸舒展开，往灯边凑了凑，竟咯咯笑出声。

福女灯！

福女灯！几个光脚的小娃追着灯影跑，冻红的脚趾在青石板上踩出小月牙，我娘说苏娘子是菩萨派来的，这灯比泥像灵！

盲女小荷每日午后都坐在土地庙前的石墩上，竹杖搁在膝头，耳尖动着听人说话。

这夜她正摸着凉丝丝的石面数香灰，忽然抓住路过的李三姑手腕：香婆，刚才有个声音很小很小，像春芽顶破冻土。她睫毛颤了颤，是个小女娃说的，我想看娘做的花馍然后有股风钻进我心里，凉凉的甜。

李三姑的手一抖，香篮里的黄纸符哗啦啦撒了半地。

她蹲下身捡纸，抬头见小荷脸上挂着笑——这是她盲了三年来，头回不是听别人说天儿好才笑。

小荷能听见具体心愿了？苏惜棠摸着识心草的叶片，草尖正轻轻扫过她掌心，像在确认什么。

空间里的青莲突然抖了抖，第六片花瓣裂开条缝，露出点嫩黄的芯。

她想起小荷总把讨来的半块馍分给流浪猫，想起她摸黑给独居的张奶奶送柴火时摔破的膝盖——这孩子的心，比山涧里的冰还要干净。

往后每晚戌时，你坐这儿听。她蹲下来，握住小荷冰凉的手，听见最软、最真的心愿，就跟李三姑说，咱们优先用念露应了。

小荷的手指动了动，摸到苏惜棠腕上的玉佩，凉丝丝的，却带着股让人心安的暖：那那我能替妞妞说吗？

她咳得睡不着，总揪着被角叫。

明儿就给妞妞家送盏小福灯。苏惜棠应得利落，转身却见陈砚舟抱臂站在庙门口，眉峰拧着。

苏娘子，这灯虽好，却像把蜜罐子搁在饿汉跟前。陈砚舟摸了摸腰间的算盘，那是他从清河商会带来的，若有一日灯灭了，或者某户的愿没应上他没往下说，目光扫过不远处追灯的娃，人心起了怨，比寒毒更难治。

苏惜棠望着火塘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星子溅到房梁上，又倏地灭了。

她想起三年前刚穿来时，婆婆举着卖契要把她往青楼送；想起去年涝灾时，全村凑半升米熬粥，锅沿都能照见人影。所以不能只给光。她转身时，火光照得眼尾亮，得教他们自己点灯。

第二日，村头晒谷场支起了泥胚台子。

苏惜棠踩着木凳，举着根烧得红的火钳：火塘要挖深三寸，四壁抹上河泥加碎稻草，这样热量散得慢。她指了指旁边堆着的土坯，墙根要砌两层，中间填稻壳，比单层墙暖乎一倍。

谁家今冬能建好暖屋，工分加五分！关凌飞扛着一捆稻草从场边走过，声音震得屋檐的雪簌簌落，教会三家的，奖励半袋灵稻——苏娘子说的，灵稻熬的粥，喝了能抗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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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上炸开一片欢呼。

王二婶踮着脚往土坯堆里钻，张猎户揪着自家小子的耳朵：还不快记！

明儿去你舅家教火塘，记不住仔细我揍你！

小荷坐在庙前的石墩上，竹杖轻轻敲着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