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府门还未开,江知梨已站在前院。她手里攥着一块烧焦的布条,边缘金线在晨光下泛出冷色。
云娘从角门进来,脚步比平时快。她走近后压低声音:“人抓到了,在北山坳口。他想换马逃,被暗卫堵住。”
江知梨没问细节:“带回来没有?”
“回来了。绑在柴房,嘴硬得很,一句话不说。”
“那就让他说。”她说,“去把沈晏清叫来。”
云娘应声退下。不到一盏茶工夫,沈晏清披着外衣赶来。他脸色仍有些青,眼底带着血丝,进门就问:“母亲,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有关?”
“是。”她递过布条,“你再看看这个。”
沈晏清接过布条,手指轻轻摩挲那道金线。他眉头慢慢皱起:“这种织法……我在边境见过一次。那是邻国贵族送礼用的贡品布,民间禁用。”
“所以不是山匪。”她说,“山匪穿不上这个。”
沈晏清点头,又问:“人呢?我能见他吗?”
“走。”她转身朝柴房去。
柴房门被推开时,一股霉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那人被反绑在柱子上,头低着,头遮住脸。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神凶狠。
江知梨站在门口没动。沈晏清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布条举到他面前。
“认识这个吗?”
那人冷笑一声:“不认识。”
“可你身上穿的就是。”沈晏清说,“昨夜你们撤退时,有人掉了这块布。我认得它的纹路。”
那人闭上嘴,不再说话。
江知梨这才走进来。她走到对方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是山匪,靠劫货活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只烧盐铁,不抢银两?你们明明看见车上有钱箱。”
对方沉默。
“还有。”她继续说,“你们动作整齐,点火有序,像是练过的兵。山里的贼能有这本事?”
那人依旧不开口。
沈晏清忽然从袖中取出那块铜令牌残片:“这个呢?你临走前举着它说‘此路我开,此山我守’。这话是谁教你的?”
那人瞳孔一缩。
江知梨立刻察觉到了。她转向沈晏清:“你把地图带来了吗?”
“带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摊开在墙边桌上。
纸上是北境一带的地形图,墨线清晰。沈晏清指着一条偏道:“这是他们撤退的方向。往北三十里,就是两国交界。但这里本不该有路,因为地势陡峭,马难行。”
“可他们走了。”江知梨说,“说明他们知道哪里能走。”
沈晏清点头:“而且他们轻骑撤离,负重不大,不像劫完要运财。更像是……完成任务就走。”
江知梨看向那人:“你在等什么人接应?邻国那边?”
那人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知梨没再逼问。她转头对云娘说:“把他嘴松开,给碗水喝。”
云娘愣了一下,还是照做。那人低头喝水,喉结滚动,手却仍被捆着。
喝完水,他抬眼看着江知梨:“你想让我招什么?说我不是山匪?好,我不是。那又如何?”
“那就说你是谁。”她说,“谁派你来的?目标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逃命的人。”他说,“朝廷剿我们几十年,我们只能躲在山里。不做这事,就得饿死。”
“你们?”她抓住这个词,“不止你一个?”
他闭嘴。
沈晏清忽然开口:“母亲,我记得您说过,前朝有一支军队叫‘镇北营’,专门守边关。后来前朝亡了,他们不肯降,逃进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