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中的青鬃马还在晃动缰绳,江知梨刚踏进正院门槛,云娘就迎了上来。
“夫人,外头来了人。”
“谁?”
“族里的几位长老,带着一队家丁,已经到了前门。”
江知梨脚步未停:“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要查侯府谋反的证据。”
江知梨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前厅。沈棠月紧跟着她,手悄悄抓住母亲的衣袖。沈晏清站在廊下,手中折扇半开,眼神沉静。
“大哥呢?”江知梨问。
“刚到。”沈晏清抬手指了指前院,“骑马回来的,带了两个亲兵。”
江知梨点头,加快脚步。
前院已站满人。
五位族老并排立于台阶之下,最前方的是三房族长沈德元,须花白,手持一根乌木杖。他身后站着十多名身穿粗布劲装的家丁,个个腰佩短刀,神情肃杀。
沈怀舟一身玄色铠甲未卸,肩披红氅,站在门内阶上,长剑出鞘三寸,目光如铁。
“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嘈杂。
沈德元抬头,冷声道:“二公子,我们是为家族清查叛逆,你若阻拦,便是同罪。”
“叛逆?”沈怀舟冷笑,“我刚从前线回来,朝廷封赏的文书还在路上。你说我母家谋反?”
“不是你说。”沈德元缓缓举起一张黄帛,“是有人密报,侯府私藏龙袍,图谋不轨。此乃大罪,需当场搜查,以证清白。”
人群一阵骚动。
江知梨此时走至阶前,站定。
她看着沈德元:“你说我们藏了龙袍?”
“正是。”沈德元盯着她,“若无此事,搜了也无妨。若有……便请夫人随我们去祠堂对质。”
江知梨没说话,只轻轻扫了一眼四周。
族中子弟大多低头,不敢与她对视。只有几个年轻后生站在族老身后,眼神跃跃欲试。
她又看向沈怀舟。他微微侧头,低声道:“娘,别让他们进门。”
江知梨抬手,止住他的话。
她看着沈德元:“好。你们可以搜。”
众人一愣。
沈德元眯起眼:“你答应了?”
“我说了,可以搜。”江知梨声音平静,“但我要问一句——若你们搜不到呢?”
沈德元顿了一下:“那自然向你赔罪。”
“赔罪?”江知梨冷笑,“一句赔罪,就能抹去今日之辱?我儿刚从前线杀敌归来,你们便带人围府,说他家谋反。传出去,朝廷怎么看?边关将士怎么看?”
沈德元脸色微变:“夫人慎言。我们也是为家族着想。”
“为家族?”江知梨目光扫过众人,“三年前,我夫战死沙场,你们谁来吊唁?前月我女被贵妃诬陷,你们谁曾出声?如今我儿得胜,你们倒来了。来做什么?不是护家,是趁虚而入。”
人群再次沉默。
沈德元握紧木杖:“话不必多说。既然你允搜,那就开始。”
他一挥手,两名家丁便要往里走。
沈怀舟一步跨出,长剑完全出鞘,横在门前。
“谁敢动?”
剑锋映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二哥!”沈棠月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怀舟没有回头,只低声道:“站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