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北境寒风刺骨。
江知梨站在山脊高处,身后六名火雷队成员已就位。每人背着一个铁箱,箱子用油布裹着,角上露出铜壳的边。她没说话,只抬手一挥,队伍立刻沿小路下行。
脚下的坡地黑沉沉的,只有敌营边缘几处火堆亮着光。风从东南吹来,正合计划。她脚步不停,直奔预定位置——敌营东侧树林后三百步的一块凹地。
“放箱。”她低声下令。
六人迅将铁箱卸下,打开锁扣。里面是三枚火雷,排列整齐,引信朝外。江知梨蹲下身,亲自检查每一根引信的长度。她抽出随身银针,轻轻拨动引信芯,确认无误。
“点火。”
一名队员划燃火石,引信“嗤”地一声燃起。火星顺着线往里钻。江知梨站起身,挥手:“退后三十步,趴下。”
七人迅后撤,伏在凹地处。她盯着那三枚火雷,数着时间。
十息之后,第一声炸响撕裂夜空。
轰——!
火光冲天而起,震得地面颤。火雷精准落在树林中心,爆炸气浪将数十棵枯树连根掀翻,火星四溅,瞬间点燃周边干草。火势迅蔓延,浓烟滚滚升空。
紧接着第二枚火雷引爆,目标直指敌营粮草囤积处。火球炸开,粮垛轰然起火,火焰如蛇般窜上天空。守粮士兵惊叫着四散奔逃,有人试图扑救,却被第三次爆炸掀翻在地。
火雷威力远预料。第三枚虽偏了半丈,却正好击中地下暗道入口。只听“咔嚓”一声闷响,山体震动,洞口崩塌,积水倒灌,一股浊流喷涌而出,直冲敌营腹地。
江知梨站起身,望向敌营方向。火光映红半边天,喊杀声、哭嚎声混成一片。她转身对火雷队下令:“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披甲持剑,正是沈怀舟。
他勒马停在江知梨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母亲,敌将主营已乱,儿请命突袭。”
江知梨点头:“去。”
沈怀舟起身,翻身上马,抽出长剑高举:“随我冲营!”
身后早已埋伏的百名精兵齐声应喝,策马奔腾,直扑敌营东门。火光中,他们如利刃切入混乱阵营,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敌营内,敌将正在主营帐中议事。突闻巨响,帐帘掀开,副将跌跌撞撞闯入:“将军!东林起火,粮草尽毁,地下涌水,前军大帐已被淹!”
敌将猛地站起,脸色骤变:“什么火?哪来的火?”
“不是野火!是……是炸出来的!”副将声音抖,“像是有东西在地下爆开,火球冲天,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敌将冲出主营,眼前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东侧树林已成火海,火势借风势越烧越猛,热浪扑面而来。粮草区浓烟蔽月,残骸四散。更可怕的是,营地低处已有积水漫延,士兵抱着兵器在水中挣扎呼救。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哪来的这种武器?”
忽听号角响起,西面杀声逼近。他回头一看,一队骑兵正破栅栏而入,为将领铠甲染血,目光如刀,直指他所在。
是沈怀舟。
敌将拔刀在手,厉声喝问:“你用何物毁我营寨?!”
沈怀舟策马上前,剑尖直指其咽喉:“我母所制,火雷。”
敌将瞳孔一缩:“火……雷?”
“三枚定局。”沈怀舟冷笑,“第一枚烧林逼水,第二枚炸粮断粮,第三枚破地道反灌。你现在站的地方,很快就是一片泽国。”
敌将怒极反笑:“荒谬!区区火器,岂能破我万人大营?!”
话音未落,身后主营忽然倾斜,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浊水喷涌而出。几名亲卫失足滑入,惨叫着被水流卷走。
敌将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沈怀舟不再多言,手中长剑一挥:“拿下!”
两侧伏兵杀出,箭雨覆盖四周。敌将挥刀格挡,却被一支冷箭射中肩头,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沈怀舟跃下马,一脚踩住其握刀的手,剑锋压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