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江知梨的伞已经收起,放在门边的竹架上,伞面湿漉漉地滴着水。她坐在厅堂主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云娘站在一旁,声音有些颤:“夫人,兵部来人了,说……定北军已全歼敌军残部。”
江知梨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沈怀舟昨夜派人送来的战报摘要。她看了一遍,又放回袖中。
外面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街上的喧闹声一下子高了起来。有人在喊“定北侯回来了”,有人拍手叫好,孩童追着马车跑。
沈怀舟骑在马上,铠甲未换,脸上有风尘,却比三日前精神许多。他一路穿过人群,直到侯府门前才勒住缰绳。
百姓围在门口,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他翻身下马,脚步沉稳地走上台阶。江知梨已经站在门内,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他低头,单膝跪地。
“母亲,任务完成。敌军主力覆灭,耶律洪级已在押送途中。”
江知梨伸手扶他起来,“起来吧。你现在不是将军,是侯爷了。”
他站直身体,“可在我心里,您才是真正的统帅。”
她没说话,转身走向厅堂,“先进来。皇帝的旨意还没到,你先换身衣服。”
他跟着进去,随从抬来木桶和热水。他在偏房简单清洗,换了件深青色长袍,外罩玄色披风。伤处重新包扎过,行动仍有些迟缓。
半个时辰后,宫中使者抵达。
黄绸圣旨展开,宣读声清朗响亮:
“沈怀舟率孤军深入,破敌五万,斩敌酋耶律洪,保我北疆安宁。功在社稷,特封为定北侯,食邑三千户,赐金千两,田宅十座,世袭罔替!”
沈怀舟跪地接旨,叩三次。
使者将玉印交到他手中,“陛下说了,明日早朝,亲自授爵。”
他捧着玉印走出府门时,百姓仍未散去。有人点燃鞭炮,有人端出茶水点心送到门口。
一个老妇人拉着孙儿上前,跪在地上磕头,“侯爷救了我们全家啊!去年我家儿子被掳走,如今听说都放回来了!”
沈怀舟连忙扶起她,“老人家不必如此,这是将士们拼出来的功劳。”
孩子仰头问:“叔叔,你是神仙吗?”
他笑了笑,“我不是神仙,但我娘教得好。”
消息传得很快。
当天夜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有人说沈家祖坟冒青烟,有人说这孩子天生将才。但更多的人提起的是那个一直站在府门前的女人。
“你们知道吗?沈将军打仗时,他娘在京里就断定他会赢。”
“怎么断定的?”
“据说她早几天就说了一句:‘这局,我们赢了。’结果真就赢了。”
“那不是神机妙算?”
“可不是嘛。沈家有女,教子有方,这话一点不假。”
第二日清晨,沈怀舟入宫。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列立两侧。皇帝亲自走下台阶,将象征爵位的金冠戴在他头上。
“你父亲当年战死边关,今日你继承遗志,扬我国威。”皇帝拍了拍他的肩,“朕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