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喉咙紧,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眼眶忽然有些热。
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平复心绪,轻声回答:“我叫顾言。”
“沈先生,我找您有些事想说……”
“顾言……”
沈振邦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在他脸上反复逡巡,从眉眼到鼻梁,再到下颌线,每一处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想起当年襁褓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儿子。
这些年午夜梦回的思念与愧疚,妻子因为儿子的失踪变得疯疯癫癫,整日抱着一个枕头喊孩子的名字。
这次来内地,本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寻访旧迹,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他的眉眼,有他妻子的影子,这双眼睛痛他更是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沈振邦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一丝急切。
“你的手臂上。”
“有没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在左胳膊肘内侧?”
顾言猛地一怔,他确实有。
那个胎记很小,像是一颗红豆。
小时候王春花总说那是晦气的印记,让他尽量遮掩,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
他下意识地撸起左袖,露出胳膊肘内侧,那颗小小的红色胎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沈振邦看到胎记的那一刻,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顾言的胳膊,却又在半空中停下,手指微微颤抖。
多年的思念、愧疚、期盼,在这一刻汹涌而出,让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富商瞬间失了方寸。
“像……太像了……”
沈振邦声音哽咽。
“不仅长得像,连这个胎记都一样……阿言,你是不是……是不是公历三月初六生的?”
顾言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初二,那是王春花告诉他的。
但他小时候偶然在村里的旧账簿上看到过,顾老四登记人口时,写的他的出生日期是公历三月初六。
他当时问过王春花,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记错了,从此便再也不敢提及。
“是……”
顾言点头,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我登记的生日,是公历三月初六。”
“我的儿啊!”
沈振邦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顾言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打湿了顾言的衬衫。
“爸爸找了你十五年!找了你十五年啊!”
顾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鼻尖萦绕着陌生的、却又带着莫名亲切感的气息。
感受着沈振邦身上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他心里的委屈、茫然、困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抬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抱住了沈振邦的后背,低声唤了一句:“爸……”
这一声爸,让沈振邦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