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回到屋里,却没有立刻上炕。
她进入空间。看着那罐已经融合得莹润如玉的药膏,轻轻舒了口气。
此刻,在公社某间办公室里,一盏灯还亮着。
桌上摊开的,正是蓝湾村及周边几个村子的土地规划草图。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铅笔在河滩地那一块,轻轻画了一个问号。
窗外,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第二人晌午,日头正烈。
蓝湾村村口的老槐树下,黑压压聚满了人。
陈老爷子站在石碾子上,旁边是刚从公社回来的赵老梗,还有两个面生的干部。
一个戴眼镜的四十来岁男人,一个皮肤黝黑、手上还沾着泥点的年轻人。
“乡亲们,静一静!”
陈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铜锣。
“公社的杨书记和县里农业局的林技术员,专门为咱们村的地来了!”
人群嗡嗡的议论声小了下去,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两个人。
戴眼镜的杨书记先开口,吐字清晰。
“老乡们,我是公社副书记杨振华。这几天,我们仔细研究了蓝湾村的土地情况和这次水库周边的规划图纸,也实地去河滩、坡地看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的脸。
“先,我代表公社表个态,之前的规划草案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没有充分听取咱们庄稼人的意见,没有实地测算清楚哪些地是熟地、哪些是生地,哪些庄稼马上就要收成了。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人群一阵骚动。
道歉?公社领导道歉?
皮肤黝黑的林技术员接过话头,嗓门洪亮。
“老乡们,我是咱县农业局的技术员林大壮,老家也是山沟沟里的!这两天我把咱们村受影响的地块都走了一遍,尺子拉了,土也看了。”
他举起手里卷了边的笔记本:“河滩那十二亩苞米,再有一个月就能收,亩产我看过了,至少四百斤往上!坡上那七亩红薯,藤都爬满了,底下薯块肯定不小。”
“这些要是现在规划了,确实是糟蹋粮食、糟蹋大伙儿的血汗!”
李虎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那能不改规划吗?”
杨书记摇摇头:“水库是县里的统一规划,关系到下游三个公社的灌溉,这个不能改。”
人群又躁动起来。
“但是!”
林技术员提高声音。
“规划可以调整!我和杨书记测算过了,河道往东偏十五米,就能避开河滩最好的那八亩苞米地!坡地那边,咱们可以把取土区往北挪,那七亩红薯地就能保住!”
“那剩下的地呢?”有人问。
“剩下的地……”
杨书记推了推眼镜。
“公社研究了,两种方案。第一,等这季庄稼收了再动工,不耽误收成。第二,被规划的地,按照县里最新标准补偿,一亩地补二百斤粮票、三十块钱,另外,大队从后山那片荒地划出同等面积,由公社出拖拉机帮忙开垦,三年免公粮!”
这话一出,人群炸开了锅。
“补这么多?”
“还给开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