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僵硬不动,林安肩膀已有些发酸。林间静了片刻,林安暗想,这两人说到此处,应当是要一起离开了。
却不料,那处忽又响起一阵古怪的呼吸与嗫嚅声。
林安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这两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情意渐浓,在这“无人”的幽林中,相拥亲吻起来,显然愈吻愈烈。
不是吧!难不成他们、他们又要……等等,这可是在树林里啊!
林安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根据上次在客栈的经验,产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陌以新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手指本还扣着她的唇,此时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卷入了这场始料未及的难堪。
“昭阳,我好想你,嗯……不要在这里……”
“阿霜,放松一点,只看着我,什么也不要想。”
亲吻声之后,是更加纠缠的喘息声与衣物摩擦声。两人不断低诉着意乱情迷之语,在静谧的林间放浪形骸,活色生香。
林安早已无所适从,一时间面红耳赤。
上次隔着墙听到那些,险些被陌以新撞见,她已颇觉尴尬。
然而此时此刻,陌以新就挤在她身旁,两人并肩蜷伏在土坡与巨石之间,距离近得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见……
就这样一起旁听这场隐秘却盛大的欢宴,一切都太过露骨,连装傻的余地都没有。
陌以新显然也未曾料到会落到这般境地,神情一时也有些僵硬。
然而越是在如此窘迫时分,两人愈发不敢动弹,以免惊动林中那对忘情之人。只好大眼瞪小眼,默默看着彼此的耳根双双红透。
声响愈发放肆,林安已经不敢再直视陌以新幽深的目光,默默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凝神静气。
却又分明听见身前咫尺处,他胸膛里清晰而剧烈的心跳。那一声声急如鼓点,竟比外面的交缠声更让她心慌意乱。
陌以新似乎在深呼吸。余光瞥见他的手,指节攥紧又松开。林安尴尬地闭上眼,索性什么都不再看,在黑暗中默默煎熬。
不知又过了多久,林间那对男女的狂乱终见停歇。
陈如霜嘤咛一声:“昭阳……”
回应的是几声粗重的喘息与一声动情的喟叹:“阿霜,你还是那么美。”
又一阵细碎摩挲声后,久违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林间终于恢复一片寂静。
林安早已彻底石化。
陌以新亦沉默良久,不起身也不言语,像是在与自己周旋。外面静下来,他的呼吸显得更沉,耳根犹红,面上却有一抹难掩的苍白。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必须尽快调息。安儿就在身边,若贸然起身,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
这一念,几乎又让他前功尽弃。
不知又过去多久,他的声音才低哑挤出两个字:“走吧。”
林安像是被这两个字拯救,心里总算微松,浑身的僵硬这才缓缓松开。
陌以新先动身,从巨石下爬起,迈上土坡,步履间仍有些窘迫。回身时,习惯性地伸手拉了她一把,手却似被烫到一般,在她站稳后迅速收了回去。
林安欲哭无泪,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再也不要碰到那两个人了!
……
入夜,落日楼前渐渐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三层高的落日楼亮满了灯烛,挂满了白幡。夜风中,白幡猎猎作响,凄切而肃穆。烛火摇曳的明灭之间,连夜色也被点染得诡谲而动荡。
林安、陌以新、花世、沈玉天四人站在人群的末尾,等待着祭典的开始。
陌以新侧眼看了看林安,轻咳一声打破沉默,低声道:“下午的事是我不对,倘若一早现身离开,即便稍有尴尬,也……不至于此。”
林安连忙摇头,笑得有些仓促:“怎能怪你,那也是人之常情嘛。”
两人自那回去之后,半个下午都再未见面。听他又提起这个话题,林安强作镇定,却不知自己在乱说些什么。
花世站在一旁,对两人之间的微妙全无所觉,自顾自地东张西望道:“怪了,遏云岛不来参加祭典倒很正常,怎么太岳宗也没来?他们不是一向很重礼数的吗?”
林安将“很重礼数”这四个字在心里狠狠吐槽一番,道:“大概是对巨阙山庄有所不满吧。”
花世啧啧道:“那倒是,打着比武大会的名头把老子骗到这困住。要不是想看热闹,老子也不来参加什么祭典。”
林安正想转移话题,便道:“对了,昨日听你说,段一刀是在二十年前一手创立的巨阙山庄?”
花世点头:“对啊,怎么了?”
林安疑惑道:“那段一刀师承何处?总不会是他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凭空悟出了这门手艺吧?”
她本以为,像这种以铸造而闻名的帮派,至少也得有上百年的底蕴,经过数代人的积淀,才能传承出如此精深的铸剑技艺,铸造出巨阙重剑这种名震江湖的神兵。
却没想到,段一刀竟是开山立派之人,那岂不是说,到如今才刚刚传到第二代?
陌以新明白林安的疑问,道:“段一刀的来历的确无人知晓,不过,倒有一件传闻轶事。”
他娓娓道来,“江湖中曾有温氏一门,世代以铸剑著称,可惜却因接连数代人才凋零,而彻底没落。大约五十年前,江湖上忽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年轻铸剑师横空出世,名唤温云期。”
“他是温家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