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知道格尔郡内部的局势有多糟糕,统治者没有一点实权。”阿尔米亚沉声直述,“既然内部得不到支持,自然是要去外部寻找。”
“你有什么,士兵,钱财,军备……你什么都没有。”林雾细数她的劣势。
“是啊,诺大的格尔郡,居然也有一个比草场还干净的国库。”阿尔米亚眼尾微沉,“所以你的军队再陷在那里,马上就能拖垮这个郡国了。”
“……那也不需要你亲自前去。”林雾捏紧手心。
这样他的所作所为皆会前功尽弃。
“我从西部的战场而来,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那里。”
阿尔米亚声音渐低。
“我要对我的每一个士兵负责。”
即使死去,她也要捡起他们每一个人的铭牌。
她走到他身边,清晰的开锁声响,银链落地。
林雾突然生出一分无所适从。
他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却觉得自己和她仿佛又恢复到最先见面的时候,那种陌生而遥远的距离。
“被束缚的感觉如何?”她问。
林雾不作声。
明明已经解开了禁锢,但他仍然下意识垂着手,甚至对那冰冷的银链产生了依赖。
因为在意,才会把他锁在身边。
但是现在这分在意没有证据证明了。
他久久凝视那条躺在地板的银链。
阿尔米亚却当他默认了答案。
“被束缚的滋味很不好受,现在我在兰普伦萨就是这样的感觉。”
阿尔米亚把窗推开,天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老城,新城,大学城三重城垣,锁住了她的去路。
“那里的战势……很凶险。”许久,他才艰难道。
他在那里折损了有生以来最惨痛的代价,但他却不能收手。
他不能让白马郡的军队迈过那一片荒原。
“原因?”
阿尔米亚挑眉,“你知道内幕,但你却不告诉我。”
林雾慢慢捂住脸。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第134章格尔郡(十六)
大片大片的炮弹从天空呼啸而过。
阿尔米亚面色阴沉的坐在指挥营里。
她一言不发地望着领将身侧那把款式老旧的枪。
“女人不该着男装,男人不该扮红颜,神会厌恶以此行事的人……”
随军的牧师仍然在絮絮念叨,他垂手站在沙盘桌旁,对面是着一身军装的阿尔米亚。
“神父,您未察觉自己的聒噪吗?”
牧师一下子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鸡,脸色怒红。
他刚想继续谴责,就被侍卫制止,’请‘出了帐营。
“我是教廷派来的军师,你们不能如此无礼的对待我!所有对主不敬的人都将陷入泥潭!”他哽着脖子大声囔囔。
“我们已经在泥潭里了,不必劳烦您的主。”
大门一关,牧师落了一鼻子灰,低声咒骂几句,一甩长袍离开。
“殿下,我们这样对待教廷派来的神父,不会出事吗?”领将扎克利·欧文犹豫道。
“与其担心他会不会告密,不如想想你的军队怎样才能脱困。”阿尔米亚无差别冷讽。
圣鸢尾军队比她想象的还要落伍,款式老套的军备,淘汰的战车,大批大批制作粗劣的军甲,她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格尔郡的军队吗?
一贯以实力著称的格尔郡是由这样的军队组成的吗?
当然不是。
教廷和议会把制作精良的盔甲都披在了神圣护卫队的身上,一大群高管贵爵的子弟领着优渥津贴,懒洋洋驻扎在神国的边境线上。
阿尔米亚知道格尔郡真实的军略部署,几乎是用自己的举国兵力去拱卫北部的神国。
“我只问你,我提前半个月派人送来的军粮去了哪里?”阿尔米亚直视领将欧文,”别告诉我门口那些瘦骨嶙峋的士兵胃口极大,一顿能吃十个肉肠罐头。”
从风车里郡的奥兰荒原出来后,凡是有关战争,阿尔米亚最在意的就是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