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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8页)

禅房宽敞,却因聚集了数十位女子而显得有些拥挤,空气中弥漫着纷杂的脂粉香气,她们或坐或站,个个头戴帷帽,遮掩了面容,只能从身形和露出的衣角判断大致年纪与家境。

陆却,就坐在这些女子中间,一身常服也难掩其间的格格不入。他见沈芙蕖进来,只微微颔首,指了指身旁早已备好的矮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于是,所有女子从怯怯私语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眨着眼盯着不戴帷幔的沈芙蕖,一个年轻的声音轻哼道,“又来一个,环肥燕瘦,都让他给凑齐了……”

“陆大人,您这唱的是哪一出?”沈芙蕖走到陆却身边,不满地问道。

沈芙蕖今日的模样,但凡是相熟的人见了,都要多看两眼。平日经常在灶台间往来,头发利落绾成髻,深色布衣,窄袖束腰,只为方便劳作。今天,她可描了眉毛涂了胭脂,衣服都是崭新的。

陆却抬眼看她,倒是一点没夸赞的表示,也没有一丝意外,只递给她一顶帷幔,公事公办地嘱咐:“案情复杂,需要详实的记录。又涉及私隐,旁人我不放心。”

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更让沈芙蕖恼火,怎么,她又不是大理寺的书吏,任他使唤!

她刚要推拒,陆却立刻补充道:“不让你白忙,按大理寺书吏的日薪三倍结算,另加辛苦费,今日就结。”

“大人早说嘛。”沈芙蕖脸上立刻云开雾散,从善如流地跪坐到矮几后,利落地铺开纸,研墨蘸笔,动作一气呵成,“放心,定给您记得清清楚楚。”

变脸之快,让陆却淡淡一笑。

见人已到齐,陆却轻咳一声,禅房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帷帽都转向了他。

“诸位娘子肯应陆某之约前来,无论缘由为何,陆某在此先行谢过。”陆却开口道,“今日请诸位至此,只为一人——韩彦。”

没错,在场除了沈芙蕖,所有小娘子都或长或短与韩彦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其中大半,出于义愤与同情,才愿在陆却的安排下前来陈述。

还有几位,直至踏入这间禅房,仍不愿意承认自己与韩彦的过往,她们收到陆却以个人名义送出的邀约,只当是这位风姿出众的大理寺卿留意到了自己,心生绮念,欣然盛装前来,盼着一场风雅幽会。

当然,她们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受骗了,可以说,陆却为了此次线索的收集,也是煞费苦心,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韩彦此人,放浪形骸,行事多有不端。”陆却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胡二娘子之事,想必诸位已有耳闻。今日请诸位来,并非要探究诸位的私隐,而是希望诸位仔细回想,韩彦平日喜欢与哪些人来往,常去哪些地方,做过什么事情。不论大小,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成为厘清真相的关键。”

然而等待陆却的,是一片沉默,帷帽之下是各自的犹豫与权衡。

这些小娘子与韩彦的交往时日皆不算长,其间甚至多有重叠。韩彦行事,也有他的逻辑可循,大多在得手之后便迅速抽身,转而寻觅下一个目标。像胡二娘子那般能与他维持一段时日的,竟已算是难得的长久了。

被韩彦诱骗失身的小娘子,即便心中恨极,也绝不敢声张半分。女子失了清白,无论缘由为何,最终被千夫所指的只会是自己。除了默默咽下这哑巴亏,她们别无他法。

韩彦便是算准了这点,才会如此嚣张。

在这礼法严苛的世道下,要她们事无巨细回想,便是当众承认与韩彦的私情,无异于逼着她们自认失贞,自毁名节。这薄薄一层帷帽,已是她们最后的庇护。

一时间,满室寂然,无人愿意率先撕开这层遮羞布。

沈芙蕖觉得陆却失策了,若是把这些女子绑去大理寺审讯,惊堂木一拍,三木之下,一个二个很快就招了,这种情形下,就算人家戴着帷幔,陆却不还是知晓她们的身份,她们怎么会开口啊!

沈芙蕖对陆却说出心中所想,陆却平静道:“我不会往外说的。”

沈芙蕖听他这般回应,险些气笑了。

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陆大人!你这是办案,不是来讲君子之约的!”

“将她们聚集此处,不就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名声?”陆却脸上浮现迷惑的表情,“此法效率最高。若分开询问,岂不更耗费时间?”

“……”沈芙蕖没好气道,“男女有别懂不懂呢!她们都要脸呢!让我来,不过,若是我让她们开口了,得加钱!”

“成交。”

沈芙蕖放下纸笔,站起来朗声道:“诸位娘子,我知诸位心中顾虑。名节二字,重于泰山。可诸位请细想,今日为何将大家请至梅花庵,而非大理寺公堂?为何允大家帷帽遮面,而非当众对质?”

“他韩彦,仗着的便是咱们女子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软弱!他欺我们不敢说,不能闹,只能默默忍下这份屈辱。可今日,机会就在眼前!我们沉默,就是纵容那禽兽继续逍遥法外,去害更多的姐妹!”

话落,从禅房外走进一名纤弱女子,正是剃度了的胡二娘子。

众人哗然。

“我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我令家门蒙羞,无颜存于世间,只得躲入青灯古佛之地,以为隔绝了红尘,便能欺骗自己得了安宁。可我夜夜……我夜夜都梦见我的孩子,他都未曾睁眼瞧这世界一眼,罪魁祸首在哪里呢?我听闻,他依然潇洒快活哇!”

听此一言,一位小娘子想起自己的伤心事,默默垂泪,抽泣不已,旁边的女子见状,递了手帕,另外一人轻轻拍打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她转向沈芙蕖,“后来,我听这位娘子说,风流韵事,只是韩彦身上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身上罪孽深重。”

她环视着满室戴着帷帽的身影,又道:“你们……你们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难道不恨他吗?””

胡二娘子产后并未得到很好修养,落下病根,情绪激动起来,咳得差点背过气去,沈芙蕖连忙唤来几个姑子,将其扶去休息。

随后,沈芙蕖又适时道:“诸位今日在此所言,不记姓名,只记录韩彦言行,所有话只会入陆大人之耳,录于我笔下,绝不会外泄半分,污了诸位清誉。”

很快,一位声音听起来较为年长的娘子率先开口,语出惊人:“他问过我一些关于漕运文书的事情。”

有了人开头,仿佛堤坝决了口。

“他和西域一些胡人相识,那些胡人臭死了……”

“他出手很阔绰!”另一个娇怯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替我赎身,我……我竟信了他的鬼话!”

一个声音沙哑道:“这个能说么,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差,我每每提到,都要与我翻脸。”

“你们知道么?除了未经人事的小娘子,韩彦也喜欢玩弄人妇,我丧夫已久,是个寡妇……”

“什么?!”

“他喜怒无常,而且喜欢动手,心情好的时候,又对我很好……”

一时间,禅房内七嘴八舌,压抑许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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