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凉气:“赵清晏!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们芙蓉盏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付房钱的!”赵清晏跳下箱子,扯住沈芙蕖的衣袖,“就在这儿躲几天清静,别赶我走成不成?”
沈芙蕖对大双说:“赶紧请出去,多少钱都不行。”
赵清晏耍无赖,直接抱着店里的柱子道:“我不走!”
“好,不走是吧,我现在就去找陆却,让他领你回去。”
“方才还夸你心善……”赵清晏立刻换上委屈神色,“姐姐也不问问我为何要躲到这儿,半点不关心我遭遇了什么。”
“啧啧,”程虞咂嘴道,“不会是惹了什么人,来咱们这躲风头吧。”
沈芙蕖叉腰冷笑:“那你是为何离家出走?”
“自然是因为家中逼我娶不喜欢的小娘子!”
“……那便更不能留了。”沈芙蕖斩钉截铁道。
赵清晏又摆出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神情:“好歹留我吃顿饭,我可是昨晚到现在都饿着肚子呢。”
赵清晏抱着膝盖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沈芙蕖在灶台前利落地打散鸡蛋。
热油遇上蛋液的滋啦声里,她头也不回地开口:“吃完就走,这里可没地方给你过夜。”
他看着她将米饭倒进铁锅,米粒在翻滚中逐渐变得金黄,葱花的香气混着猪油的热气蒸腾而起,快炒几下,最后淋上几滴芝麻油提鲜,一盘粒粒分明的蛋炒饭便出了锅,盛在粗瓷盘里。
另一口油锅里,早已腌渍入味的鸡排正翻滚着。沈芙蕖用长筷夹起,利落地切成均匀的宽条,码在蛋炒饭旁。
她把这一饭一肉往赵清晏面前的案板上一放:“吃吧。”
赵清晏舀了一大勺蛋炒饭送入口中,米粒干爽弹牙,葱香浓郁,恰到好处的鲜味与锅气完美融合,胜过任何大鱼大肉。
他又吃了一块炸鸡排,“咔嚓”一声轻响,是酥脆外皮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滚烫鲜美的肉汁便在口中迸射开来,腌制香料的味道层次分明,与蛋炒饭的质朴醇香形成了绝妙的互补。
赵清晏一口饭,一口肉,吃得额头冒汗,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都顾不上说话。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饿了三天三夜。
“我吃完了。”赵清晏抬起头,简单擦了擦嘴。
“但我没吃饱。”他又说。
沈芙蕖很无奈,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刚才足足炒了一盆米饭,他还没吃饱。
赵清晏指了指鸡排的碎屑,说:“这个,能再炸两块吗?”
“……可以。”
沈芙蕖利落地将两块金黄酥脆的鸡排捞出油锅,沥干油分。
赵清晏见状,立刻起身要去接,谁知膝盖猛地一软,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栽倒,慌忙扶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沈芙蕖察觉到了他的反常,蹙眉瞧向他的腿。
“没事呀,”他故作轻松道,“跪得久了些,膝盖不大听使唤,睡一觉就好了。”
“你跪了多久啊?”
赵清晏说:“今天跪了有十多个时辰吧,昨天跪了六个时辰。这次爹真的生气了。”
沈芙蕖将鸡排推到他面前:“你先吃着,我去拿药给你。”
沈芙蕖拿着药瓶回来时,见桌上的食物已经一扫而光了。
她蹲下身来,说:“你自己将裤腿卷至膝盖以上。”
赵清晏听话照做,白皙的膝盖上,有大片青紫淤痕。
“这是跌打酒,里面的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沈芙蕖见他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样子,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热了才覆上他的伤处。
“嘶——”赵清晏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
“忍着点,”沈芙蕖说,“这药要揉开才有效。”
赵清晏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轻声问:“我晚上可以留在这里吗?”
沈芙蕖头也没抬:“不可以。我在附近租的院子晚上太吵,所以现在又搬来酒楼后院。就一间屋,一张床,你睡了我睡哪?”
“哦。”赵清晏难过地垂下头来,此时沈芙蕖正好起身,两人头碰了个正着,皆撞得头晕眼花。
“姐姐,我有点头晕……”
赵清晏觉得鼻子一酸,随即一股热流涌出,他抬手去抹,指尖染上一片鲜红。
沈芙蕖也顾不得自己,见他指缝间鲜血直流,急忙抽出随身绢帕递去:“快仰头。”
“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翼两侧,这里,”沈芙蕖在自己鼻梁下方比划了一下,“对,就是软骨的位置,用力捏紧。”
“我去给你找块干净帕子。”
沈芙蕖见到程虞,问道:“有冰水吗?”
程虞说:“有,姐姐随我来。”
等沈芙蕖打好水,浸透了手帕回来,发现赵清晏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