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眸色渐渐发寒,咬着后槽牙:“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是!属下遵旨。”长戈懂帝王的意思,乖乖应了声。
他回到榻上,指腹轻抚着沈念的侧脸,“别想起来,卿卿,就这样一辈子陪着朕不好么?卿卿……”
他只希望沈念可以永远忘记,他们可以做一辈子夫妻。
*
昏迷的沈念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从同宋淮之定亲,又同裴争中情蛊,再到成亲被裴争强取豪夺,囚禁、强迫生下昱儿……
一次次逃跑又被一次次抓回来,换来的是他更变本加厉的折磨,全部都在控制,那男人如同恶魔一样,剥夺了她的一切,包括自由与尊严。
最后,她脑海又想起裴争被剑刺伤,那血滴落在她的脸上,染红了衣裙,她惊得坐起身,不停地喘息着,捂住胸口。
这时,她才发觉手被裴争紧紧攥着,还将她抱紧怀中,“卿卿,你终于醒了,朕快担心死你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朕会疯。”
“头还疼么?还有哪里不舒服?都同朕说。”
沈念愣住,她全部想起来了,关于裴争,关于宋淮之……她都想起来了,
他是谁?他哪里是她的夫君?
一切都是在骗她,他都是在撒谎。
她也想起来失忆前,被怀王绑架,裴争义无反顾替她挡剑,一切的一切,他就是骗子,混蛋。
裴争见她眼神迷茫,再度开口问:“卿卿?嗯?同朕说,哪里疼?”
沈念缓缓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轻笑一声,“裴争,这场戏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还要继续骗我么?”
他的脸皮怎么如此厚,
竟然还要继续骗她,若是她不恢复记忆,是不是打算骗她一辈子?是不是还要想方设法让她想不起来?
怎么会?她怎么就这样轻易被骗,同他做了几日恩爱夫妻。
她竟然还同他那般恩爱。
裴争眸色暗沉下去,看着眼前的姑娘已不在似当初看着她的那样,眼底并无依赖,反而多了几分恨怨。
这一刻,他确信,沈念想起来了,
眼底闪过几丝失望。
他声音沉下去,目光凌厉而锐利:“卿卿,你都想起来了?嗯?”
是啊,她都想起来了。
“是,我都想起来了!”沈念扬手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大骂道:“你卑鄙无耻,趁我失忆,哄骗于我!裴争,你真让人恶心。”
她只要想起这几日同男人之间的恩爱,在榻上那般缠绵悱恻,巨大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止不住恶心,捂着胸口就要吐出来。
裴争一把攥住她的手,“卿卿,朕爱你!你看你同朕也可以好好过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过去?为什么非要想起那些不愉快?同朕好好过,留在朕身侧。”
“爱你?”沈念捂住耳朵,啊一声叫出来,不想同他说下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x话,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我不爱你,你莫要说了,莫要再说了……”
“卿卿,朕知道你也爱朕,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去,是朕错了,可是朕都改,朕永远爱你。”随后,裴争扯下腰封,赤血上身,抓起她的手指按上去,“卿卿,这里是你亲手刺的,还有这里,是那日朕救你而留下的,你还不明白么?朕可以为你付出性命。”
触及男人胸前凹凸不平的伤疤,除了剑伤,还有那时,她用簪子刺的,仅刚触碰,她的指尖仿若被烫了一下,立刻缩回去,
“我不要,我不爱你,裴争……”
她心口剧烈起伏,说出口的话带着微微颤抖,想起被绑架那日,那男人不顾一切冲到她身前,替她挡了一剑,至今她仍记得,血水将地上的雪尽数染红,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可是她从没想过,让裴争替她去死……她也一点不想让他替她挡剑,欠他什么,更别说欠条命。
她只想和他两清,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如愿?
男人身上的那伤疤就像刀子一样,透过指腹一点点划进她的心脏,疼到如刀绞,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她疼,更恨。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委屈到想哭,那股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泪水从眼尾滑落,宛如一颗颗破碎的珍珠,此刻所有委屈,痛哭,不甘,怨恨……尽数涌上来,仿若将她的心撕成无数碎片,最后只有泪水才能化解。
她想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攥着,无力挣脱,声音带着哭腔,“裴争……我从来都不要让你替我挡剑的,我宁愿死,也不想欠你什么。”
“卿卿,你从不欠朕什么,是朕爱你。”裴争再次攥紧她的手,疯魔笑起来:“朕想要的从来都是你一个人。”
“朕只想要你,卿卿……”
两人对视良久,沈念虽被泪水模糊双眼,却依旧能看清男人眼底的漆黑,深若寒潭,还有那不加掩饰的欲色,就快要将她吞噬。
他们僵持了很久,很久。
殿内,一个赤着上身站在榻前,低头俯视榻上姑娘,眼底一片猩红,一个被攥着手,被迫仰视。
烛火摇曳,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投落在榻上,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窒息又绝望。
漫长的对峙,周围的空气仿若凝结。
沈念深深吸了口气,率先开口:“裴争,你放了宋淮之……”
昨夜他突然跑过来,阴差阳错让她恢复记忆,不过她更断定裴争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可是想让她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宋淮之坏了他的好事,又怎么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