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没了声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沈念?”见状,裴争停下所有动作,猛地抬头,朝殿外吩咐:“传太医!快传太医!”
*
王太医来时,寝殿混乱不堪,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帝王披着一件外衣站在殿内,面上毫无血色,拿着帕子按着胸前。
走近后,王太医才瞧见他胸口受伤,有一瞬间慌乱,急急问:“陛、陛下!快让臣看伤势如何?”
裴争抬手制止他,冷声吩咐:“去,快去看榻上的皇后。”
太医虽心中有疑却仍依命上前,给榻上的沈念诊脉,片刻后,他伏在地上,回禀:“陛下,娘娘并天大碍,只是脉象不稳,似是惊吓过度。”
“惊吓过度?”裴争“呵”了一声,自言自语:“朕就那么让她害怕?”
他是吃人的怪物么?竟然能给她吓晕过去,这时他想起在江南那夜,沈念也很抗拒他,尤是他亲近时,她便晕过去。
思及此,他不由得好奇问:“王太医,为何朕在亲近她时,她总会晕倒,或者感到很痛苦?”
“这……陛下,娘娘这是惊恐症,怕是陛下在……给娘娘留下伤害,致使……”王太医没再继续说下去,惊恐一症,明眼人自然一点就通,能明白是因为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才会如此怕。
“那朕,不能再亲近她了?”裴争眼神稍黯,明显不虞,“竭尽全力,把娘娘治好?”
“是!臣这便去开药。”要退下时,王太医想起帝王身上的伤,再度开口:“陛下,可否让臣看看身上的伤?”
裴争方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移开帕子,伤口不大,却已红肿起来,还在渗血。
王太医处理完退下后,殿内恢复平静。
裴争坐回榻上,凝视着面色苍白的沈念,即使在昏迷中,仍紧皱眉头。
“为何……你为何对朕惧怕至此?”
他是否真的错了?竟能将她吓到出现阴影,恐惧他的触碰。
他这一生骄傲自负,鲜少会认为自己有错,就连用自己的方式爱沈念,他也认为没错,甚至学着去爱。
一介帝王,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还想怎么样?
但,当得知她已怕他怕到患上惊恐症,他心底那道弦仿若一瞬间崩塌。
几息后,沈念悠悠醒来,见男人还没离开,她背过身去,不想看他一眼。
裴争知她醒来,良久方才道话,“为何不同朕说?”
沈念没答话,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只当他胡言乱语。
“说话,”裴争语气柔下去,再度开口:“朕问你,害怕朕碰你,为何不说?”
被逼问至此,沈念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快要消散的烟,“说了有用么?”
她拒绝多次,无论怎么拒绝都没有用,他若是铁了心碰她,估计就算她晕过去,他也会继续碰。
男人淡淡地笑,“自然有用,朕有那么不是人?不顾忌你的身子?嗯?”
沈念用手堵住耳朵,当即回了句:
“你会,别再说了,闭嘴。”
她根本懒得听他的解释,全部是虚情假意。
裴争靠近,拿下她耳边的手,并扳过她的身子,迫使她看着他,开口道:“卿卿,你为何不愿相信朕爱你?”
“朕知道错了,朕都改,你能不能别怕朕?”
“卿卿,朕爱你,真的爱你……”
第60章
“卿卿,朕爱你,真的爱你……”
“你说朕哪里不对,朕会听。”
男人捏着她的双肩,榻上的沈念被迫与他对视,烛火映照下,她看清他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格外消沉,像一件被拉下神坛的物品。
他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
恍惚间,沈念有了种错觉。
她是看错了么?
她竟看到对方眼底蕴着复杂的情绪,相比于欲色,这种情绪更加隐晦不明。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爱她,他口中说的爱,是真的。
他爱她——
他竟然真的爱她。
思虑清楚后,沈念忽觉自己已然凌驾于上位者之上,更多几分筹码。不过,只片刻她便打消所有想法。
他是谁?是帝王,是裴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