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剩下那个最值钱的打火机。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黄牛头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手指上戴着个铜戒指,眼神很精明。
他拿起那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咔哒”一声,打出了一簇漂亮的火苗。
“好东西。”他赞了一句,然后看向何晓蔓,“妹子,这玩意儿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何晓蔓知道,大鱼上钩了。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块?”中年男人挑了挑眉。
何晓蔓摇了摇头,然后又把手翻了过来。
“五百块?”中年男人这次是真的惊了,“妹子,你这心也太黑了吧?”
“五块钱。”何晓蔓终于开了口,“但我不收现金。我要换成一块、两块的零钱,外加各种票据。粮票、布票、工业券……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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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愣住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何晓蔓,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气质沉稳,眼神清亮,完全不像普通的农村妇女。尤其是她提出的这个交易方式,更是让他看不懂。
有钱不要,非要换成一堆麻烦的零钱和票据?图啥?
何晓蔓看出了他的疑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家里孩子多,用零钱方便。马上入冬了,也缺些票买东西。”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中年男人思索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行!你在这儿等我。”
他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妹子,你点点。”
何晓蔓接过布包,在角落里打开。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带着时代印记的零钱,和一大叠各式各样的票据。
她快地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把那个精致的打火机递给了对方。
“合作愉快。”
“爽快!”中年男人笑了,“妹子,以后要还有这种好东西,直接来这儿找我‘三哥’就行!”
“好。”
完成了此行的最重要目的,何晓蔓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装满了“巨款”的布包贴身藏好。
手里捏着那厚厚一沓钱和票,她心中无比踏实。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花了!
她牵着两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儿子,走出了黑市。
第一站,就是镇上唯一的国营饭店。
她挺直腰杆,底气十足地走了进去,对着一脸爱答不理的服务员,干脆利落地说道:
“同志,来一碗肉丝面,多加肉!”
服务员看着她递过来的、崭新的钱和肉票,愣了一下,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笑。
“好嘞!您稍等!”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上面铺满了喷香肉丝的汤面,就端到了孩子们面前。
何晓蔓看着两个儿子吃得满头大汗、心满意足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豪情。
这只是第一步。
攒够路费,拿到介绍信,就去随军!
去那个据说很遥远的西北,去见那个据说很冷漠的男人。
她倒要看看,能让原主宁愿卖掉亲生儿子也要逃离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安安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对何晓蔓说:
“妈妈,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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