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哄你,”林楚悦认真道,“丛姐姐,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但咱们不能钻牛角尖,把自己困住。”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在丛府待了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林楚悦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丛月情绪好很多,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回到知聪院,天已经黑透。
吃罢晚膳,在灯下摆了棋枰,玉石做的棋子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可林楚悦的心思完全不在棋上,只机械地对着棋谱打谱。
许婉的脸、丛月的脸,交替在眼前浮现。
一个以最惨烈的方式复仇而死,一个对即将到来的婚姻满怀恐惧。
而自己呢?看似比她们洒脱,实则仍在桎梏下谨小慎微地活着。
“小姐,”茯苓端着热茶进来,轻轻放在棋枰边,“夜已深,该歇下了。”
林楚悦“嗯”了一声,身子未动。
茯苓站在一旁,犹豫片刻,终是没忍住,“小姐,奴婢今日一直在想许婉。”
林楚悦抬头看她。
“奴婢在想,”茯苓声音有些哽咽,“她那会儿选择回去阮家,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要复仇?”
“可、可她明明可以走的,就像秋叶那样去青州,或者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都行,为什么不走呢?活着不好吗?”
“因为她放不下,”林楚悦执着黑子的手顿了顿,“杀父杀母之仇,辱身之恨,若不能亲手了结这份血债,她即便换个地方生活,也会夜夜噩梦,生不如死。”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可这样值得吗?”茯苓眼眶泛着温润。
“茯苓,”林楚悦放下棋子,坐直身子,认真看着她,“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活着’更重要。对许婉来说,能亲手报仇,让阮立远付出代价,比她自己活着更重要。”
“我们觉得不值,是因为我们不是她,没有经历过她经历过的地狱。”
茯苓擦擦眼泪,“我就是难过,她还那么年轻,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林楚悦一字一句说着,“可以忍气吞声,找个地方苟活,然后看着阮立远继续逍遥?”
她摇摇头,“许婉用了最惨烈的复仇方式,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或许不认同,但该尊重。”
林楚悦端起茶盏,热茶入口带来暖意,她看着跳动的烛火,慢慢道:“许多话本子或戏文里,总爱写女子忍辱负重,最终经历重重磨难等来正义。”
“可现实中,多少女子等到死,也等不来一个公道。”
良久,茯苓才低声问道:“小姐,若是您……会如何选?”
林楚悦叹了口气,“大概是活着吧。因为我怕死,更怕死了之后仇人还活的好好的,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小姐,我也会选活着!”茯苓眼中闪着泪光,郑重道。
林楚悦笑着看她,“我知道。”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她重新看向棋局,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这一子,无关棋谱,只随本心而下。
人生如棋,落子就是抉择,总有些时候要落一子出乎意料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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