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日,春闱最后一日。
傍晚时分,林府门前来了两辆青帷马车。
前面那辆车,下来的是林瑾瑜。他脸色惨白,眼下乌青,深一脚浅一脚的几乎是被小厮架着送进府。
不过九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竹青色直裰空荡荡挂在身上。
后一辆马车上是郝乐山,他情况跟林瑾瑜差不多,胸前的衣服上还沾着一大团墨渍。
“瑜哥儿!”夫人郭氏早已等在门口,见着林瑾瑜的样子,眼圈顿时就红了,也顾不得仪态,几步上前扶住儿子,心疼道:“怎么熬成这样了……”
“快,快夫两位公子进去!热水,参汤都备好了没有?”
一行人簇拥着两个考生进了府。
华大夫早已等候多时,把脉后道:“无大碍,是心神损耗过度,外加饮食不调,肝火虚浮。”
“待老夫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吃上五日,再好生歇息休养段时间便好。”
郭氏守在床边,亲自拧了帕子给林瑾瑜脸,看着他憔悴狼狈的模样,眼泪涌了出来,“早知这般受罪,还不如……”
“不如什么?”林敬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科举入仕,本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才哪到哪儿,顺利的话往后还有殿试,殿试完了还得授官,关关难过。”
他走进去,看着昏睡的儿子,眼底闪过心疼。
想当年他独自进洛都赴考,考完回到客栈,昏睡了足足两日才缓过劲来。
比起更穷苦的举子,带着干硬的馍饼,在狭窄的号舍生受九日,林瑾瑜已是幸运。
“让他睡吧。”他转过身走出内室,“醒了若精神好让他到书房找我。”
说罢又对郭氏道:“乐山那边,也不要厚此薄彼。”
郭氏抹着泪应了,她还没眼皮子浅到薄待未来姑爷。
二月廿六,“一味甜”的新铺子开业。
林楚悦自然是不能露面。
她带着茯苓在新铺子斜对面的“绿柳居”包了间二楼的雅间,推开窗,正好能看见铺子门前的情形。
辰时正,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匾额上的红绸揭下,露出“一味甜”三个鎏金大字。
张蝶穿着身簇新的杏色衣裙,站在铺子前迎客,新招的两个年轻妇人也在忙着招呼。
易昊、卞康胜在带着两个伙计维持秩序,彭炎守在暗处警戒。
门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也有“一味甜”的老客,还有一些是张蝶请的“托儿”。
开业酬宾,前三十位客人送一块玉露糕。
这糕是林楚悦根据蛋糕设计的改良版,大周没有那么多材料能完美复刻现代的蛋糕,所以她试了不少次才做出这款玉露糕。
用核桃酥混酥酪做基底,上面是一层用蒸的方式做出来的蒸糕,蒸糕上面抹上滤过水的酥酪,酥酪上再铺一层酸甜杏子果泥。
做起来忒麻烦,所以不作为日常售卖的产品,只偶尔在搞营销活动的时候做少量当赠品。
这在洛都是个新鲜玩意儿,不过半柱香,铺子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多是附近商户家的女眷和孩童。
“小姐,人还挺多的。”茯苓倚在窗边满脸喜色。
林楚悦目光落在街上,想到新店终于安然开业,忍不住高兴起来。
别看只是一间小小的店铺,也能探听不少街头巷尾的新鲜事儿。
正想着,雅间的门被叩响。
“客官,您要的六安瓜片。”是小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