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和上唇传来细微的刺痒,数根坚硬的胡须正在以违背常理的度钻出皮肤。
手臂和小腿上的汗毛如同插秧般扎进了原本光洁的皮肤,牢牢生长在一块。
视觉开始同步。
眼前的世界变矮了,双眼的瞳距似乎有微小调整,带来略微不同的景深和立体感。
她眨了眨眼,视线扫过实验室熟悉的景象,虽然感觉清晰了不少,却似乎罩上了一层陌生的滤镜。
她慢慢松开扶着工作台的手,站直身体。窗玻璃上反射的人影,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女的痕迹。
那是一个青年男性的倒影,是她觉得最无趣的那种类型。精力过剩,头脑简单,自信到近乎狂妄,一切决定由荷尔蒙驱动。
而现在,她,谷星聆——习惯用绝对理性过滤掉无用社交的研究者,习惯将轻浮搭讪归类为背景噪音并一键清空的高岭之花——此刻却主动将自己塞进了这具她曾嗤之以鼻的皮囊里。
亲身扮演自己最鄙视的样本,并让最鄙视的样本变成自己。当这股荒谬感退潮后,她终于开始客观地审视玻璃中的倒影。
去除掉那个躁动的灵魂之后,这张脸显露的气质已然大相径庭。
棱角依旧分明,但眼神静如深潭,眉宇间惯有的那点浮夸的得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专注。
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因为抿起而显得克制。
还有这具躯干,肩背宽阔,胸膛厚实,比她原本的女性身体更高,视野更开阔,体能也明显更强悍,充满不怒自威的力量感。
抛开原主那咋咋呼呼的运用方式,单纯作为物理容器来看,硬件配置其实相当不错。她冷静地评判,如同评估一台仪器的规格参数。
这个想法让她心底那点因“变成见色起意的男人”而产生的抵触,奇异地被平静逐渐取代。
她不是在变成“他”,她是在接管一件性能优越但长期被滥用的工具。
她将用自己精密的操作系统,重新定义这具躯体的存在意义。
而接管之后的第一件事……
一个清晰且恶趣味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那个头脑简单的盛骁,此刻多半正怀着龌龊的窃喜,探索那具他曾只用情欲目光丈量过的身体吧?
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就在他沉浸于“成为她”的美好时,“他自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果不其然,当谷星聆顶着全新的身躯站在玄关处,便看见“自己”的脸上写满惊慌,赤裸的女体在空气中微微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她这个本尊都晃神了一瞬。
她模仿着盛骁惯用的轻佻语气,抱怨“谷星聆”私闯民宅。
目光在那片裸露的肌肤上刻意停留,又像未经世事的少年般仓促移开。
披上衬衫的动作慢而暧昧,“不经意”蹭过那柔软的隆起——对方的反应果然没让她失望。
然而,事情的走向很快偏离了预设。
当她的脸被整个按进“谷星聆”丰腴的胸脯,细腻的乳肉挤压着颧骨,鼻尖萦绕着属于女性身体的淡淡馨香时,这具男性躯体擅自燃起了一把野火。
炽热的冲动瞬间压过了冷静的观察。在理智被本能彻底吞没前,她脑子里只剩下模糊的念头。
……失策了,应该提前测试一下盛骁身体的性欲强度的。
充满情色意味的回忆戛然而止。
谷星聆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清空,继续手头的工作。
重要的仪器被小心拆解,分门别类装入方盒,再整齐码进那只巨大的行李箱。
最后一点空隙,正好塞下几套她日常换洗的衣物。
她环顾这间被清空的实验室,落日的余晖从布满灰尘的窗户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最后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任何重要资料后,她轻轻带上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行李箱的滚轮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出沉闷的咕噜声。她试着提起把手,即便借着盛骁这副身躯的力量,也依然觉得沉重。
换作她原本的身体,恐怕连把它拖出门都勉强。
一路艰难地拖行到公寓楼下,滚轮又一次卡进了石板路的缝隙。
她只得弯腰去抬,箱子的重量顿时完全压在臂弯,硌得生疼。
仰头望了望那扇透着暖黄灯光的窗户,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连拖带拽,总算把箱子弄进了的电梯间。
不知道那个被她反锁在屋里的“谷星聆”,此刻是不是正对着无法脱下的仿生衣暴跳如雷。想到这里,她牵了牵嘴角,露出疲惫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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