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仿生衣被提至大腿根部时,骨架差异导致的不匹配感达到了顶峰。
仿生衣的胯部为了容纳男性更窄的骨盆和不同的肌肉分布,设计得与她实际的女性髋部曲线存在出入。
材料堆叠出些许多余的褶皱,有的地方又被绷实,无法像包裹她自己的身体那样平伏熨帖。
她暂时搁置这些不完美,继续向上拉扯躯干部分。当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两腿之间那片区域时,她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男性外生殖器干瘪地垂挂着,颜色比周围肤色明显更深,在整体构造中显得突兀而怪异,像是寄生在人类躯体上的外星蠕虫。
下腹蔓延至该区域的体毛,在她看来更是过于原始且缺乏美感。
不愿再做更多的评价。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穿戴步骤上。
对她而言,这些都只是需要适应的客观事实,是达成实验目的必须跨越的、无关美丑的物理障碍。
提拉到胸部时她终于有了些期待的心情,对于她娇小的少女体格而言,这对乳房无疑是一种负担——它们过于饱满,限制活动,更在无数场合招惹来聚焦于皮相的凝视。
那些所谓的追求者,大多只是被“性感”的标签吸引,无人有心探询标签之下她的思想与学识。
没关系,很快就会消失了。
她默念着,如同平日将乳肉拢入文胸般,将它们归置进衣物之下。只是这次,束缚它们的,是另一重天差地别的躯体轮廓。
将双臂也完全套入袖管后,只剩下头套部分还垂挂在颈前。她双手捧起那张五官深邃却毫无生气的男性面孔,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一次见他,似乎并非在那节他偷看小说的通识课上。
还要更早。
开学军训时,这张脸的主人就曾顶着烈阳径直走到她面前,汗水顺着他那时还略显青涩的轮廓滑下。
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自信满满的熟稔,邀请她去市中心某家据说很上档次的餐厅。
餐厅的名字她没记住,就像她当时也没费力去记他的名字一样。
只记得他那被晒得红的脸上,笑容灿烂得有些轻浮,眼神里的意图直白得近乎透明。
这种人绝对是她最懒得耗费精力去应对的类型。但现在,她要成为他了。
手中头套的触感变得无比清晰,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其稳稳扣下,覆盖住自己清丽的面孔。
吸附、密封、轻微的电流脉冲——熟悉的穿戴流程再次启动。然而,随之而来的躯体改造感,却与穿上“自己”时截然不同。
最初的异样来自骨骼框架的扩张。
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持续存在的被撑开感。
仿佛有股不可抵抗的力量,正在将她纤细的肩胛骨向两侧推展,将她的肋骨笼缓慢撑出更宽阔的弧度。
这感觉不尖锐,却无处不在,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却被这具正在成型的外壳牢牢架住。
紧接着是重心的颠覆,不断向上偏移。习惯了十八年的体感瞬间失灵,她赶紧扶住工作台站稳身形。
面部结构也在被暴力地捏造,颧骨被向外推挤,撑开更硬朗的平面。
下颌骨的线条被强硬地拓宽、拉平,原有的柔和弧度消失殆尽,化作了锋利的折线。
眉骨上方传来持续的压力,仿佛有东西在皮下增生,将眉峰垫高了不少。
所有这些不适,都在一股更加鲜明而尖锐的感受面前,显得模糊起来。
那是一种多余的存在感。
在双腿之间,具有明确体积和重量的器官正在被构建出来。
仿生衣精准地模拟着组织的构成,将冰冷的硅胶与感应器,塑造成具有生命体征的错觉。
她能感觉到它的轮廓,它的下垂,它随着她轻微调整姿势而产生的晃动与摩擦。
太具体了,具体到令人排斥。
那不只是一个器官,更像一个强行嫁接的感知终端,在向她的大脑送着重复而固执的信号这是属于你的。这就是你。
生理性的抵触感自胃部翻涌而上。
她属于女性的、闭合的、内敛的图式,被男性的、外显的、具有进攻性与权力象征的符号粗暴地介入。
她站在原地,花了数秒钟来压抑那股想要立刻把这层“皮”撕扯下来的本能冲动。
改变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