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区司令部的一间土坯房被临时改造成了研究室。桌上摊满了从老君山带回的资料:泛黄的笔记、精密仪器、矿石样本,还有那个青铜圆盘。
程瀚的肩伤刚拆线,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苏梅是他在研究中最得力的助手,她不仅能读懂父亲笔记中那些晦涩的隐喻,还能从一些看似无关的生活记录里找到关键线索。
“你看这一段,”苏梅指着笔记的边角,“‘甲戌年三月初七,雨,观棋于友人斋中。黑子落于天元,白子应于三四,忽有所悟。’这表面上是记下棋,但甲戌年是年,三月初七正是我爹第一次进老君山考察的日子。”
程瀚拿起放大镜细看:“‘黑子落于天元’——天元是棋盘正中心,可能指老君山主峰。‘白子应于三四’……三四,三十四?经纬度?还是某种编码?”
两人沉浸其中,连晚饭铃响都没听见。直到丽媚端着饭盒进来,才打破他们的专注。
“程瀚同志,该换药了。”丽媚放下饭盒,取出纱布和药瓶,“苏梅同志,你也先吃饭吧,研究不急这一时。”
程瀚这才感觉到肩膀的酸痛,顺从地坐下让丽媚处理伤口。苏梅则拿起一个窝头,边吃边继续翻笔记。
“我爹的习惯是在重大现后,用隐语记录关键信息。他怕笔记落入敌手,又怕后人看不懂。”苏梅嚼着窝头,含糊不清地说,“这个‘观棋’记录一定有意义。”
丽媚熟练地给程瀚换药,伤口愈合得不错,但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疤痕。“王队长今天能拄着拐走两百米了,”她汇报似地说,“医生说恢复比预期好。”
“那就好。”程瀚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还盯着笔记。
“你们俩啊,”丽媚摇头,“一个比一个拼命。王队长也是,刚能下地就往参谋部跑,说要了解前线战况。”
正说着,门外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王飞挂着木拐出现在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都在呢,”他走进来,看了看满桌资料,“有进展吗?”
程瀚简要汇报了现。王飞沉思片刻:“‘观棋’这段可能确实是线索,但我们现在缺乏对照物。青铜圆盘、地图、笔记——这三者应该是一个完整系统。”
他拿起圆盘,对着油灯细看:“这凹槽形状很特别,不是常见的几何图形。苏梅同志,你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形状的物品?比如玉佩、印章之类的?”
苏梅努力回忆:“我爹的遗物大部分在战乱中遗失了。我只保留了这个笔记本和一些衣物。不过……”她突然停顿,“我记得小时候,爹有一个很宝贝的红木盒子,从不让我碰。后来盒子不见了,我问过,爹只说‘收好了’。”
“盒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从没见打开过。”
线索似乎又断了。四人沉默了一会儿,王飞说:“明天我去见长,请求扩大搜索范围。如果苏老先生在其他地方还有藏匿点,我们必须找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报告声。张团长进来了,脸色凝重。
“王飞,程瀚,正好你们都在,”张团长压低声音,“刚接到内线情报,日军对老君山的行动没有停止。吉田的特遣队虽然被我们打残,但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直接下令,组建了‘玄铁特别调查队’,由一名叫山口雄一的少将负责。”
“山口雄一?”程瀚皱眉,“我听说过这个人,战前是东京帝国大学的冶金学教授,后来转入军部。他在特种材料研究方面很有名。”
“对,就是他,”张团长点头,“情报显示,山口带来了一个专家团队和更先进的勘探设备。他们已经重新进入老君山区域,而且……”他顿了顿,“他们在找一个人。”
“谁?”
“清虚子道长。”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王飞握紧拐杖:“道长现在在哪?”
“安排在后勤处帮忙,很安全。但日本人怎么知道他的存在?道观埋藏的东西我们已经取走,他们不应该知道道长和此事有关。”
程瀚突然想到什么:“那些伪军!当时追我们的伪军看到了道长。如果他们向上报告……”
“可能性很大,”张团长神色严峻,“山口此人以‘细致’着称,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他一定从伪军那里得知有道观和道长,推断道长可能知道些什么。”
苏梅担忧地说:“那道长有危险。日本人会不择手段找到他。”
“已经加强了警戒,但根据地不是铜墙铁壁,敌特渗透一直存在,”张团长说,“我来是提醒你们,研究要加快,但更要保密。日本人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拿到了部分资料,会想方设法夺回去,或者……毁掉。”
王飞立即做出安排:“从今晚起,研究室加派双岗。所有资料不得带出这间屋子。程瀚、苏梅,你们尽量在白天工作,夜间必须有警卫陪同。”
“明白。”
张团长离开后,四人陷入沉默。窗外夜色渐深,根据地的灯火陆续熄灭,只有哨兵巡逻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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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不仅是前线的厮杀,”王飞打破沉默,“后方的科研、情报、资源争夺,同样是你死我活。”
程瀚点头:“这种稀有矿物的价值,足以改变局部战场的装备优势。日本人清楚,我们也清楚。”
丽媚收拾好医药箱:“我去看看道长,提醒他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