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等待我的指示,等待我从这足以击垮常人的冲击中,重新凝聚起一丝理智,或者……怒火。
而榻上的妇姽,似乎终于被刚才的动静惊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口中出一声慵懒含糊的呓语,身体微微动了动,刘骁那只在她胸衣内的手,也随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这一幕,让我刚刚稍有平复的胸腔,再次翻江倒海。
公孙广韵的搀扶让我勉强维持住了身形,但那深入骨髓的刺痛与眩晕并未退去,反而随着玄素那句“共饮至深夜,尚未起身”而在四肢百骸间疯狂流窜,引起一阵阵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
眼前那座华丽的帅帐,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伦常与尊严的深渊入口,里面传出的每一丝可能的气息,都让我感到恶心欲呕。
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嗡嗡作响。
愤怒、耻辱、痛苦、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混合成一股灼热的洪流,冲垮了最后一丝迟疑。
我猛地甩开公孙广韵的手——动作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然后,几乎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支撑着颤抖不止的身体,一步,一步,向着那顶帅帐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烧红的炭火上,又似踩在虚无的云端。
周围的一切——肃立的龙镶近卫、面露忧色的公孙广韵和玄悦、神色复杂的玄素等人,乃至整个寂静得可怕的营地——都模糊褪色,视野里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帐门。
我要进去。
我要亲手撕开那层华丽的帷幔。
我要亲眼看看,我那高贵的母亲,我那曾并肩作战的妻子,此刻究竟是怎样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
我要……我要……
就在我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帐帘的瞬间,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帐内激射而出!那不是箭矢,度却更快,力道更凝练!目标直指……我的面门!
“王爷小心!”
“保护殿下!”
两声娇叱几乎同时响起!
一直高度戒备的玄悦与公孙广韵,在破空声响起的刹那已然动了!
玄悦的腰刀出鞘如电,公孙广韵虽手臂带伤,却也咬牙拔出了随身的短剑,两女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拦在了我与帐门之间,刀剑交错,试图格挡!
“叮!叮!”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脆响!那激射之物击打在刀身与剑刃上,竟然爆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得人耳膜麻!
玄悦和公孙广韵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
玄悦持刀的右臂剧震,整个人“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虎口已然崩裂,渗出血丝。
公孙广韵更是凄惨,她本就左臂重伤未愈,此刻右手持短剑硬接,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让她连退四五步,脚下不稳几乎跌倒,更牵动了左臂伤口,痛得她额角冷汗瞬间涔涔而下,短剑险些脱手!
而她们拼死挡下的,赫然只是一根……普通的乌木筷子!
筷子去势被阻,跌落尘埃,但尖端没入坚硬冻土竟达寸许!可见其蕴含的力道是何等恐怖!
帐内,一个慵懒中带着浓重睡意、却又饱含被惊扰的怒意的女声,如同炸雷般响起,音调不高,却震得整个营地仿佛都晃了一晃
“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中军大帐,扰本宫与骁儿清梦?!活得不耐烦了?!”
这声音……是妇姽!虽然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怒意,但那独特的、充满磁性却又隐含威压的嗓音,我绝不会听错!
“与骁儿清梦”……
这几个字,像最后的冰锥,彻底凿穿了我摇摇欲坠的心防。
所有的颤抖、眩晕、刺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实质的冰冷,冻结了我的血液,也冻结了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玄悦和公孙广韵强忍着不适,再次挡在我身前,刀剑横举,如临大敌。
周围的龙镶近卫也瞬间刀出鞘、弩上弦,将帅帐团团围住,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而帅帐之内,伴随着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和略带不满的嘟囔(似乎是刘骁的声音),那道高大丰满、仅着丝质睡袍、长披散的身影,已然掀开内帐的珠帘,出现在了外帐的入口处。
帐帘被一只修长如玉、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挑起。
妇姽就站在那里。
晨光透过掀开的帐帘,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轮廓。
睡袍松垮,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和傲人曲线,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红晕与被打扰的愠怒,眼神初时有些迷蒙,但迅聚焦,当她的目光越过挡在前方的玄悦和公孙广韵,落在我那张苍白冰冷、写满了滔天怒火与彻骨寒意的脸上时……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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