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户们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更无人敢去府衙告状——官官相护,告了只怕更遭殃。
晌午过后,凌薇回到脚店。
赵野那边还没消息,阿泉却先回来了,脸色有些兴奋,又带着愤慨。
“爷,打听到了!”阿泉灌了口凉茶,快说道,“我跟那李老四就是那黑瘦丝户聊了。他不敢明说,但话里话外透出,这‘清销单’就是淮陵县田老爷和府库魏书吏搞出来的!办‘单子’的钱,层层分润,落到最底下敲诈他们的衙役手里反而不多。李老四还说,他有个堂弟在府衙后院做杂役,有次半夜送水,隐约听到魏书吏跟人吃酒,说‘霉变的丝漂一漂,一样卖上好价钱,田老爷那边路子广’……”
霉变丝漂洗翻新!
凌薇眼神一凝。
府库那三百担“霉变丝”核销是假,恐怕是被人以极低价格甚至零成本弄走,经过简单处理,再冒充好丝卖出。
这一进一出,暴利惊人!
“李老四还说了什么?可有凭证?”
阿泉道:“凭证他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敢留。但他提到,魏书吏有个心腹叫孙三,专管仓库钥匙,可能知道内情。还有,他们丝户被逼得没法,私下里记过账,谁哪天被索要了多少‘孝敬’,大致有个数,但不敢写成文字,都是几个信得过的老丝户心里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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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赵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带回了更有价值的消息。
“爷,田文德今天下午离开淮陵县衙,轻车简从去了城西的‘听雨轩’,那是间茶楼,但后院雅静,常有私密聚会。跟他碰头的是个山羊胡、三角眼的瘦小老头,正是云泽府库的经承书吏,魏德禄!”赵野语很快,“他们密谈了近一个时辰。我设法买通了茶楼一个负责后院洒扫的小厮,据他说,隐约听到‘漂坊’、‘江北的船期’、‘冯大人那边要打点’等只言片语。田文德走时,魏德禄塞给他一个挺沉的小包裹,看形状,像是银锭。”
“可看清他们有无文书往来?”
“魏德禄给了田文德一个封了火漆的信封,田文德贴身收了。我的人一直盯着魏德禄,他回府库后不久,又去了城北的‘丰裕昌’丝行,那丝行的东家姓胡,亲自迎进去,闭门谈了许久。”
丰裕昌……凌薇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个府库书吏,下值后不去找上官,不去同僚家,却直奔一家丝行,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漂坊……江北船期……”凌薇沉吟。
看来那批“霉变丝”的漂洗作坊和销售渠道,已经隐隐浮出水面。
田文德负责打通关节和销售,魏德禄负责从府库弄出丝并提供“合法”身份(清销单),丰裕昌丝行可能是中转或销售的前台。
“赵野,让你的人,分三班,十二时辰盯住魏德禄、丰裕昌丝行,还有田文德。重点查‘漂坊’可能在何处,以及他们往江北运丝的渠道、船期。注意安全,宁可跟丢,不可暴露。”
“是!”赵野领命,匆匆吃了几口东西,又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安静下来,油灯如豆。
凌薇摊开一张简单的云泽府草图,用炭笔在上面标注着:田文德(淮陵知县,冯迁内侄婿)——魏德禄(府库书吏)——丰裕昌丝行(胡东家)——漂坊(待查)——江北船运(待查)。
一条清晰的利益链条初步呈现。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
冯知府在这链条中处于什么位置?是默许纵容,还是直接参与分润?那批“霉变丝”的巨额差价,最终流向了哪里?仅仅是为了贪财,还是有其他用途?比如……填补某个更大的窟窿,或者供养某个见不得光的?
还有那些丝户私下记的“账”,虽然不成文字,但若能让几个有威望的老丝户站出来,联名控诉,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给田文德和魏德禄制造一些压力?
凌薇吹熄了灯,和衣躺在简陋的床铺上。
窗外是江南湿润的春夜,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这看似富庶安宁的云泽府,表皮之下,已是蛆虫滋生。
而她这个北地来的“皮货商”,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最关键的点,轻轻一戳,让这脓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接下来,该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仓库看守孙三,还有……那神秘的“漂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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