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力遒劲,意境高远,是大家手笔。”赵文渊小心回答。
“你看这钓叟,”孟老相国指着画中江心一叶扁舟上、披着蓑衣的背影,“风雪这么大,江水这么寒,他为什么还要出来钓鱼?”
赵文渊一愣。
“也许,是家里没米下锅了,不得不来。”孟老相国自问自答,声音低缓,“也许,是习惯了这江上的风雪,离不开了。又或者……他等的,根本不是鱼。”
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看着赵文渊:“文渊,你现在,就像这画里的钓叟。江上有风有雪,水底下,也可能有吃人的东西。你手里的线,连着钩,钩上挂着饵。这饵,是你自己放的,还是别人让你放的?钓上来的,会是鱼,还是别的什么?钓竿握在谁手里?你……想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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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在赵文渊心口。
他脸色白,腿有些软。
恩师这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已经被卷进了风暴中心,警告他可能只是一枚棋子,甚至可能是……鱼饵!
“学生……学生愚钝……”赵文渊声音颤。
“愚钝不要紧,怕的是糊涂,是贪。”孟老相国走回椅子坐下,重新拿起佛珠,“回去吧。最近天气不好,少出门,把门户看紧些。不该听的话,别听;不该传的话,别传;不该拿的东西……早些处置干净。”
“是……是,学生谨记恩师教诲。”赵文渊如蒙大赦,又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底。恩师没给他任何明确的指示或保证,只是警告和敲打。这比直接骂他一顿更让他恐惧。
他躬身告退,几乎是挪着步子出了静室。外面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他才觉自己里衣已经湿透了。
管家无声地引他出府。坐上自己的轿子,赵文渊瘫软在座位上,只觉得浑身冰冷。恩师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钓竿握在谁手里?”“不该拿的东西,早些处置干净。”
处置干净?怎么处置?
那些账目,那些信件,那些见不得光的银钱往来……
有些能烧,有些能藏,可有些人情、有些把柄,是烧不掉也藏不住的!
尤其是,如果诚王那边真的垮了,如果江南的口供真的牵扯到孟老相国……他这个知道内情、又经手过具体事务的户部侍郎,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赵文渊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和决绝。
他得想办法自救!
恩师靠不住,诚王现在自身难保,他必须另寻出路!
也许……该想想退路了?或者,该想想……投名状?
轿子在寒夜里前行,赵文渊的心思,如同这夜色一般,漆黑混乱,却又在绝望中,生出一丝疯狂的计算。
孟府静室内。
赵文渊走后,静室侧面一道不起眼的暗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褐色棉袍、面容普通、像是个老仆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到孟老相国身侧。
“老爷,赵侍郎……怕是吓得不轻。”老仆低声道。
孟老相国依旧捻着佛珠,脸上没什么表情:“惊弓之鸟,才会乱飞。乱了,才会犯错。犯了错,才会有把柄。”
“老爷的意思是……”
“诚王这次,惹的麻烦不小。江南那条线,怕是要断了。”孟老相国缓缓道,“太后那边,态度暧昧。凌国公在北疆,手却伸得很长。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顿了顿,吩咐道:“让咱们的人,把和江南、和诚王府所有明面上的往来痕迹,都清理干净,一点不留。暗地里的……先别动,看看风向。另外,给宫里递个话,就说老夫年迈体衰,近来旧疾复,需闭门静养,不便见客了。”
“是。”老仆应下,犹豫了一下,“那赵侍郎他……”
“他?”孟老相国嘴角扯动一下,似笑非笑,“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若能断尾求生,是他的本事。若不能……弃子,就该有弃子的觉悟。”
老仆心中一凛,不再多言,躬身退入暗门。
静室里,又只剩下孟老相国一人,和那盏摇曳的青灯。
他望着墙上那幅《独钓寒江雪》,良久,才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钓叟……呵呵,谁又知道,那江底下等着咬钩的,是不是另一条,更狡猾的鱼呢?这饵……有时候,也能变成鱼钩啊。”
他闭上眼睛,继续捻动佛珠,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生。
只有那串乌木佛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折射出一点冰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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