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的脸上掠过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情绪波动,像是被触及了什么,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是组织上的培养。”他顿了顿,补充道,“那时候文工团缺年轻男演员,我条件还算符合。”
“在文工团干了快七年,从岁到岁,”李成钢手指轻轻点着档案上的时间线,“正是长本事的时候。怎么后来又去了野战部队呢?”他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留意着刘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刘峰的坐姿没有变化,但李成钢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搪瓷缸子上摩挲了一下,指节有些白。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隐约车铃声。
“年底,”刘峰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但依然平稳,“组织上安排,加强基层部队政治工作力量。文工团也要输送干部到一线锻炼。”这个回答很官方,也很模糊,像是重复过很多遍的说辞。
李成钢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语气变得柔和了些:“参加自卫反击战了?能说说在部队的情况吗?档案上写你参与作战,完成了任务。”
“参加了。”刘峰的回答依然简短,他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在步兵连担任副指导员。参与作战,完成了任务。”他几乎是重复了档案上的评语,然后沉默了很久,久到小张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李成钢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时,刘峰轻声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带着重量:“我们连……打穿插。很多战友……没回来。”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李成钢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不是简单的悲伤或感慨,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有悲痛,有愧疚,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李成钢没有立即接话,给刘峰留出了沉默的空间。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道:“听说你是主动要求转业的?很多参战回来的同志,都想留在部队展,特别是像你这样有文化的年轻干部。”
刘峰抬起眼,第一次真正直视李成钢。那双眼睛让李成钢心头一震——那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有的眼神,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汹涌的暗流,有疲惫,有疏离,还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李主任,”刘峰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略微加快,像是在努力控制着什么,“在野战部队待过,特别是……经历过那些之后,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继续留在部队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想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
“所以选择了公安?”李成钢问,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
“嗯。”刘峰点头,“公安也是维护国家安全的战线,同样需要奉献。”但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背诵某种标准答案,缺乏前面那些退伍军人说起公安工作时眼里的光。
李成钢合上档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像是长辈在跟晚辈谈心:“刘峰同志,咱们今天关起门来说话,就是同志之间的交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畅所欲言。你在文工团待了近七年,突然调到野战部队,又经历了战争,肯定有很多感触。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组织上想了解的是真实的你,你的特长、你的想法,甚至你遇到的困难和困惑,都可以谈。这对你将来在公安系统的展,也有帮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成钢注意到刘峰的手指又蜷缩了一下。会议室里很安静,阳光从西窗斜射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的微尘。窗外的院子里,几个民警正在打篮球,隐约传来球击地面的“砰砰”声和喊叫声,更衬得室内的寂静。
刘峰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搪瓷缸子,指节白。李成钢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只是偶尔端起自己的杯子喝口水。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走着,分针移动了将近五分钟。
终于,刘峰深吸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抬起头时,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那是一种决定敞开心扉的决绝,也带着一丝压抑已久的委屈,甚至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李主任,”他的声音有些紧,不如之前平稳,“其实……我调到野战部队,不是组织加强基层那么简单。”
李成钢点点头,表情认真但温和:“你说,我听着。”
“我在文工团……犯了错误。”刘峰说得很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对一个女同志,表达了……不该表达的感情。”
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那段往事:文工团里一个叫林丁丁的女干部,是独唱演员,歌唱得好,人也漂亮,父亲是个小领导。两人经常一起排练歌舞节目,他是舞蹈演员,她是主唱,相处时间长了,刘峰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
“她业务好,平时对我也很照顾。”刘峰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一次我排练扭伤了脚,她还特意去卫生队给我拿了红花油,亲自帮我涂抹。”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苦涩,“我以为……我以为她对我也有好感。至少,不讨厌。”
就这样,年轻人的心思越来越重。终于在一次重要的军区汇演结束后,大家都很兴奋,聚餐时喝了点酒。刘峰鼓起勇气,连夜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写得很小心,就是表达好感,希望能进一步了解,共同进步……都是那时候信里常写的话。”刘峰摇摇头,“我甚至没敢当面给她,是第二天早上塞到她宿舍门缝里的。”
他把信偷偷塞给了林丁丁。没想到当天下午,政治处主任就找他谈话,脸色铁青,说有人反映他“作风有问题”,“骚扰女同志”,“影响极坏”。原来林雪拿到信后,看都没看完,直接交给了政治处,说刘峰“耍流氓”,“纠缠不清”,严重影响她的工作和生活。
“我懵了。”刘峰说,声音里带着当时残留的震惊和委屈,“我解释说我们是正常同志交往,我没有恶意,信里措辞也很尊重……但领导说,不管有没有恶意,影响已经造成了。女同志明确表示反感,这就是问题。”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为了文工团的纯洁性,也为了‘教育’我,决定调离。正好那时候野战部队需要政工干部,就把我调过去了。”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说是加强基层,其实就是配。”
喜欢四合院之小片警的生活请大家收藏:dududu四合院之小片警的生活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