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的李运友,回到府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焚村之计被当众驳回,还冒出来一个什么奇女子搅局,这让他感觉颜面尽失,更担心事情败露。
“查!给我立刻去查!那个安县所谓的奇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对心腹低声咆哮,眼中闪烁着凶光。
“太医署那边,我们的人安排好了吗?”他问一名心腹。
“大人放心,随行的刘副院判是我们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李运友微微颔,眼中寒光闪烁:“告诉刘院判,此去安县,‘实事求是’即可。
若那女子的药方确有不妥,或疫情控制不利,他该知道如何向陛下禀报。”
他要的不是直接对抗圣意,而是在关键时刻,提供“足够”的理由,让皇帝改变主意。
由太医院院使亲自带队,副院判刘明堂及数位太医组成的医疗队,在精锐禁军的护卫下,携带着大量宫中珍藏的药材,正星夜兼程赶往安阳府城。
原本需要十余日的路程,竟在数日内便赶到了阳县地界。
越靠近石门村,沿途的荒凉与死寂便越是触目惊心,让这些久居京城的太医们心情愈沉重。
当他们终于抵达那片如同被遗忘的废墟般的石门村外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院使心头一紧。
然而,与预想中混乱无序、病患横躺的景象不同,他们先看到的是一道简陋却分明的隔离界线,以及几个守在界线外、用厚布严实蒙住口鼻的人。
“来者何人?”一个同样戴着面罩、身形精壮的汉子上前高声询问,语气警惕。
院使连忙表明身份:“我等乃京城太医院奉旨前来,特来核查疫情,协助救治。”
听闻是太医到来,界线内很快走出了两人。
为者身形清瘦,虽面色苍白,带着病后初愈的虚弱,但眼神沉静,举止从容,正是褚景彦。
他同样戴着面罩,对着院使等人拱手行礼:
“下官褚景彦,恭迎各位太医。
疫情凶险,为保万全,请诸位大人先佩戴此面衣。”
他示意二柱将早已准备好的、周颂宜特制的面罩分给太医和护卫们。
刘副院判看着那粗棉布制作的面罩,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屑,但在院使的示意下,还是勉强戴上了。
院使更关心的是疫情和那传说中的奇药,一边佩戴面罩一边急切问道:“褚修撰,听闻此地有位医者研制出了对症之药,不知……”
褚景彦微微侧身,指向村内一处相对完好、被打扫出来充作临时医棚和药房的石屋:“那位周大夫正在里面配置药物,各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跟着褚景彦,踩着泥泞,小心翼翼地穿过隔离区。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不好的气味,但明显经过清理,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得多。
沿途能看到一些正在恢复的病患,虽然虚弱,但眼神中已有了生气,正在按照要求喝着烧开的水或是汤药。
这一切井然有序的景象,让院使心中稍安,对那位周大夫更添了几分好奇。
走进那间临时药房,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青衣、同样戴着面罩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简陋的台案前忙碌。
台案上摆放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明显已经霉变腐败的瓜果食物。
那女子正用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取着霉斑上的青色粉末,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周大夫。”褚景彦出声提醒,“京城太医院的诸位大人到了。”
周颂宜闻声转过身来。
因为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她身上衣物朴素,唯一显眼的是腕间一只不甚值钱的银镯和一枚成色普通的暖玉。
在太医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略懂医术的当地妇人。
院使上前一步,语气还算客气:“这位……周大夫?
老夫太医院院使,奉皇命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