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却被旁边的人按下,马车轻轻一晃,又归于平静。
车夫已拔出了剑,头也不回地嘱咐车内的人“带着小姐跑,我来拦住她!”
“拦?”沈韫嗤笑“你拦得住吗?”
她踩着马背纵身一跃,白御剑直指那人咽喉。白光剑影之间,那人很快落入下风。
就在她将要一剑落在他的脖子上时,一只羽箭射来,奔着车内之人而去。
沈韫旋即反应过来,一剑将其劈开,下一秒,两个身着黑衣的贼人跳上了马车,调转车头便要离开。
“小姐!”
手下之人挣开束缚,三两步追上了马车,抢过缰绳绕在剑上,随即将剑插入土中。
那马车足足拖了五尺才停下来。
沈韫立即反应过来,今夜候在此处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人也奔着这辆马车而来。
车内之人还未坐稳,一把长剑便挑破布帘,黑衣贼人在看清车内是何人时愣了片刻,立即将两人拖了出来。
冰凉的剑刃紧贴脖子,宝珠吓得大哭,另一位公子倒是极为冷静。
特别是在看到沈韫脸上流露出惊愕十足的神情时,他的眸子越发明亮。
“你们是何人?胆敢挟持官员家眷!”沈韫怒声问道。
那两个贼人相视一眼,将手中的人质往前推了推。
“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宝珠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身旁的柳祈倒是始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谁给你们的胆子跟执御司谈条件!”沈韫往前逼近了一步“我劝你们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那两个贼人却丝毫不惧“沈大人,该是我们劝您识趣。放我们走,杜大人顶多会觉得你失职,要是追查也只会查我们,跟您没有半分关系。”
只会查他们?这话是什麽意思?他们难道不怕追查?
沈韫拧着眉,目光又落在柳祈身上。
他淡定自若地注视着她,脖颈上的剑还紧贴着,他的嘴角却漫出一抹笑,似乎在看她要如何抉择。
沈韫的脑海中钻出来一个不妙的猜想——这两个人难道是东宫的人?
周郯派他们来此处假意劫人,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杜蘅怀疑,从她手中放走宝珠?
难怪,难怪柳祈也会出现在车内。
看来他当真选择了站在周郯那边。
“沈大人,天就快亮了,再不放我们走可就没机会了。”
沈韫确信宝珠身上一定藏着秘密,周郯要把他们一起送出永都,她又怎麽能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呢?
她提起剑,不肯让一寸。
“留下人质,你们可以走。”
“大人是在说笑?”贼人手上微微用力,两只洁白的脖颈霎时流出了血来。
“刀剑可从不说笑。大人,要麽我们带着人质一起活着离开,要是留下两具尸体给你。”
沈韫还在犹豫,她不甘心就这麽让周郯得逞,宝珠离开永都之後恐怕再也找不出他的罪证了。
苍苍应该就快等到她的母亲了,等她拿回罪证交给执御司,她好以此功向杜蘅换一个离开的机会。
“沈大人,再近一寸,他可就要死了。”
柳祈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襟。
寒风瑟瑟,洁白公子立于剑下,笑眼一弯,仿佛在朝她说“怀珠,不必救我。”
我不过是周郯的棋子,棋子总是会死的。
那怀珠保我长命百岁,如何?
怀珠不必愧疚,我心甘情愿。
好多个柳祈在她耳边吹着气,她的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愧疚如毒药一般折磨她,她最终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别开眼,吐出一个字“滚。”
贼人带着柳祈和宝珠上马,马车扬长而去,在曦光亮起来之前消失在雾蒙蒙的晨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