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整整一天过去,执御司没有一点动静。
沈韫已经将庞兆的卷宗看了第三遍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人将那些朝臣看管起来是想逼他们自露马脚?”
杜蘅并未擡头,不慌不忙地处理着面前的那堆文书。
“可大人怎麽能保证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何况黑衣卫将府宅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若是真的想做些什麽又怎麽会有机会?”
杜蘅似乎并不着急,泰然自若地开口“将要落网之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救。沈大人小看了这些朝官,能卷入此案中的人并非胆小如鼠之辈。”
沈韫皱了皱眉,抱有疑虑。
“杜大人打算等多久?”
“再等一天。你今日便去一趟钱大人的宅子,他与庞兆曾是同僚,还有些恩怨。你去了只管问些寻常的话,别的不要提。”
沈韫更加不解“大人既然怀疑他,为何不直接带回来审问?”
“你去见过他就知道了。”
钱汤出生士族,官场之路十分顺畅,父辈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容小觑,沈韫难以想象他与庞兆这样的人还会有交集。
府邸矗立于青石台阶之上,门楣雕花,檐下悬“钱宅”匾额。
紧闭的漆门前站了两个黑衣卫。
见沈韫来了,其中一人立马上前“沈大人。”
“可有什麽异常?”沈韫问。
“没有,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过,也没有人进去过。”
沈韫微微颔首,擡脚走上石阶,那个黑衣卫小跑着上前叩响门。
“开门,沈大人来了。”
门後的家丁大声询问“哪个沈大人?待我去与我家大人通报一声。”
沈韫冷声道“不必通报,立刻开门。”
家丁还在犹豫,黑衣卫却用力地拍门催促“执御司办案,快些开门!”
此话一出,门後的人也不敢再耽搁,立即推开门栓将门打开。
家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着“大人恕罪,小的不知道是执御司的大人!”
沈韫扫了他一眼,语气不着一丝温度“钱大人在哪儿?”
“在……在内宅。”
“内宅在哪儿?”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两句话的时间足够钱汤做出应对来,她本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的家丁倒是聪明。
家丁颤颤巍巍地指向东边,话还未说出口,面前的人便快步赶去,她的衣袍带起一阵风,跪在地上的家丁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
穿过游廊,再过一个小门,假山後面便是内宅。沈韫只想跑快一些,赶在钱汤藏好一切之前抓个现行。
她太过专注脚下的路,满心想着钱汤会是怎样一副丑恶的嘴脸,却在绕过假山时没注意撞上了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手中牵着纸鸢线,坐在地上瞪圆了双眼盯着沈韫。
沈韫眉头一皱,还未反应过来,那孩子却突然哇哇大哭。
“阿宝!阿宝怎麽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男人快步跑了上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没补好的纸鸢。
他没有看见沈韫,一心扑在地上的孩子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又圈在怀里仔细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那个叫阿宝的孩子举起手里断掉的纸鸢线,哭喊着说“又坏了,纸鸢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