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香烟绕柱,身着黄袍的人难得睡了一个舒服的觉。
鲜红的血书被展开铺在地上,上面的字跃入眼中,皇帝勃然大怒。
“柴争被关在哪里?”
“提刑司。”
“那些人都是废物吗!连个人都看不好!”他已不再年轻,连发怒都有些力不从心。
他扶着起伏剧烈的胸口,看向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他亲自选出来的心腹。
“杜蘅,此案阻挠甚多,你告诉朕,应该如何查?”
“臣认为此案难查。”
他的话让床榻之上的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能从杜蘅嘴中听到难这个字可真是不容易。
杜蘅双手递上一页薄纸,继续说下去。
“这是沈大人于火场中带出来的,是大殿下落水之後的诊断。”
“这有什麽可疑之处吗?”
“这次诊断的病症与最後一次诊断的病症不同,沈大人察觉其中有异,猜想也许大殿下的咳疾早就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中毒之症。”
“中毒?”床榻上的人站了起来,捏着薄纸的手微微发抖“不可能,若是中毒太医院的人不可能查不出来。”
“可若是那东西只对大殿下而言是有毒之物呢?”
他听懂了,他的心沉了大半。
“你是说橘皮?”
杜蘅点头“没有人会怀疑它,就连大殿下自己也没有察觉异常。可若是将所有医案仔细看一遍,又会轻易发现大殿下治病期间换过许多药,唯独橘皮没有停过。”
“你的意思是他的咳疾其实早就好了?”
这算得上是一个十分骇人的真相。
他跌坐回床榻上,那页薄纸被捏成一团。
他颤声问道“你认为是有人故意害他还是巧合?”
“臣原以为是巧合,最多便是太医院的人力不胜任。可沈大人的书房失火,这绝不是巧合,也许三年前便有人知道了真相。”
床榻上的人面色难看,明白了为何杜蘅会说此案难办了。
涉及皇子,波及权贵,这条路上怕是有诸多阻拦。
“查。不管此案会查到谁的头上,朕给你独一无二的特权,若有人敢阻拦便让他来找朕!”
“是,臣遵命。”
天边的白已经彻底散开,柴争自裁的消息才从阴暗的牢狱传了出去。
早朝推迟了足足两个时辰,大殿外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过了许久,朝臣们终于被允许进殿,可今日这殿内的氛围着实古怪。
杜蘅站在龙椅之下,腰间的白御剑宛如一条吐信的白蛇。沉重的殿门在最後一个大臣踏入时便立即关上,带起一阵寒风。
高烛泣泪,浮光跃金,龙椅之上的人缓缓擡头,目光在百官头上轮番滚过。
“衆爱卿为何不敢擡头啊?”
他的声音凛凛,上百颗脑袋压得更低了。
“可听说了柴爱卿的事?”他又问。
底下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小的可怜。
“听说了。”
“衆爱卿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