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者”停在了午门之前。
那道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透出一股顽固而愚蠢的拒绝。
按照礼部连夜翻出的《大周会典》,天子大婚,午门中门方可开启。
即便是亲王太傅,也必须下车,从侧面的掖门步行入宫。
这是皇权最后的体面,也是他们给林黛玉设下的第二道门槛。
王承恩跪了,但宫里那群老祖宗的幽魂还没跪。
一名须皆白的老太监立在门前,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刮过。
“太傅留步——”
“祖宗家法,凡臣子入宫,需解剑、下马、步行。此乃敬天之礼,还请太傅移步。”
车,没有熄火。
引擎怠的低沉震动,持续不断地从真皮座椅下传来。
黛玉靠坐着,手里翻着一本刚印好的《明月日报》,甚至没有抬眼。
“水溶。”
她轻唤一声。
“前面有个坎。”
驾驶座上的水溶换挡,松离合,脚底的油门一踩到底。
轰——!
钢铁心脏的低沉喘息瞬间化为震耳欲聋的咆哮。
恐怖的声浪在午门高大的城墙间疯狂冲撞,震得城楼上的琉璃瓦都在簌簌抖。
那老太监吓得拂尘脱手,双腿筛糠。
他眼睁睁看着那头钢铁怪兽非但没停,反而化作一头失控的蛮牛,直直朝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冲去!
疯了!
这是广场上所有人脑中唯一剩下的念头。
就在车头即将撞上大门的瞬间,门后看守的禁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这铁家伙把门撞烂了,自己被门板和碎石活活拍成肉泥。
几个人哭爹喊娘地抽掉门栓,用尽毕生力气,将那扇数千斤重的巨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陆行者”没有丝毫减。
钢铁铸就的保险杠擦着门板,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
吱嘎——!
红漆纷飞,木屑四溅。
它硬生生挤了进去。
车身冲入太和殿广场,划出一道蛮横而优美的弧线,稳稳横在金水桥前。
车门打开。
黛玉踩着高跟鞋,踏上了数百年来唯有帝王龙辇才能碾过的御道。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目光扫过身后那群魂飞魄散的太监与禁军,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门太窄。”
“以后记得改宽点。”
广场尽头,太和殿的丹陛之上,文武百官早已站成一片乌压压的人墙。
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肚子“大义凛然”的谏言,准备等林黛玉步行过来时,用祖宗规矩和圣人教诲的唾沫淹死她。
可现在,人家是开车进来的。
那股子憋了半天的浩然正气,被这蛮横的引擎声冲得七零八落,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黛玉无视那些官员脸上青红交加的神色,径直走上汉白玉台阶。
探春拿着记本和照相机紧随其后,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熙凤则指挥着几名红莲卫,从后备箱里往下搬运一个个沉重的金属箱。
大殿之内,龙椅之上。